第三十三章 又挨了罵

盧鋼遊不動了,浸泡在水中的傷口一陣疼痛,他用單手劃著水,越來越吃力,又換了一個仰泳姿勢雙腿蹬著慢慢地遊著,才不至於沉下水底。

小林靠上盧鋼,問:“杆子哥,還有沒有勁?要不我帶你?”盧鋼無力地說:“我的手好痛。”小林二話沒說托著盧鋼的身子向前遊去,遊著遊著,小林的力氣也耗盡了,與盧鋼同時沉入了水中......

他倆睜開眼時天快要亮了。他們躺在**,屋內就他們倆。想了好久不知為什麽會躺在這裏,納悶著不是還在江中嗎?

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一個人。是小六子。

他們緊緊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盧鋼奇怪,疑惑地問小六子道:“你不是在江那邊嗎?你怎麽會在這裏?都撤出來了?周子丹呢?楊老師呢?”小六子沉默了一會,隨後說起了這次脫險、周子丹犧牲的事情。

小六子扛著小麥往山裏麵跑時,鬼子朝他們追來。周子丹見了,開槍對著鬼子一邊射擊一邊大聲地用日語喊著話,鬼子被周子丹的叫聲吸引過去,使得小六子他們沒有後顧之憂直往山上奔去,小麥不讓小六子背,硬從他背上溜了下來,跟著小六子跑,當跑到山頭上時,他們看見鬼子正點燃了江邊的草垛子,圍著周子丹用刺刀亂戳的慘烈情形。

小麥欲叫被小六子捂住了嘴。隨即忍著悲傷和淚水一路狂奔在山林中。

下得山來到江邊時,小六子才敞開喉嚨邊跑邊喊:“子丹啊,子丹,我的兄弟,你死得好慘啊!小鬼子,老子跟你們勢不兩立。”

小麥聽到小六子的悲痛欲絕的喊聲,他不哭了,倒是安慰小六子來。

小六子輕拍著小麥的腦殼,擦了眼眶邊的淚水,不做聲往前走著,小麥追上問小六子要到哪裏去?小六子回答走到哪是哪?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們休息一下?

小麥說聽六子哥的。小六子就說休息一下,天太黑了摸著走路不安全,等天亮了過江再去找老楊。

小麥要小便對著江邊就撒。突然他看見一盞燈在江中時晃時滅似的,趕緊跑到小六子那告訴了他。小六子起身一看,果然,那盞燈火慢慢地向著他們這裏駛過來。他倆趕緊隱藏起來,直到船夫將船靠上岸後,他倆一齊衝了上去用槍頂著船夫的腰。麵對時,小六子見是阮雄,自然高興。

小六子直接對阮雄說要用他的船過江。阮雄說當然可以,沒問題。小六子從口袋掏想掏錢給他,沒有,卻摸到了小林給的懷表,沒拿出來鬆開了手,問小麥有沒有錢?小麥說沒有。小六子還是掏了出懷表,說:“這樣吧,這船我們租了,這個你先拿著,算酬金,千萬不要丟了它,回頭我再來贖。”阮雄不肯收。

小六子態度堅決,說這是新四軍的紀律,他隻好收了。小六子和小麥上了船,阮雄說:“這裏我熟悉,我送你們過去。”

小六子當然巴不得。他連連說著謝謝。

小六子對阮雄說:“向上劃,興許能遇上盧鋼和小林。”阮雄問是怎麽回事?小六子說了。阮雄邊聽邊向上草著,聽了小六子的話心裏也焦急,用上了力。果不出小六子所料,就在離岸邊不遠的水中,小麥眼尖,看見了二個黑影,他大叫起來。

小六子伏在船邊用手劃著水。

當他們趕到時,正好看到他倆要沉下去。

小六子和阮雄同時往水中一跳,快速遊到他們身邊把他倆拽住了,向船邊遊去。在小麥的協助下,盧鋼和小林好不容易被他們弄上了船。船小,阮雄幹脆就在水中一手扶船一手在水中劃著。靠岸後,阮雄和小六子一人背起一個到了阮雄的娘家。

阮雄的娘見了趕緊叫兒子找衣服換上,自己去燒薑茶去了。

聽完小六子說的,盧鋼拉著小林向小六子說了一聲謝作了一個揖。

“哎,哎,別,別,不,不要這樣,這不過是一種巧合,上天安排的。要謝的話還真得謝謝阮雄呢。要不是他的身手好,要讓我們去水裏把你們撈上來,還不知道是哪天的事?”小六子擺著手說。

說完他帶他們出了門,阮雄在理著漁網,盧鋼上前握著阮雄的手連說謝謝。

盧鋼記住了他的臉:臉龐方正,濃眉大眼,高聳的鼻子非常顯目,身材魁梧,一身粗布衣裝束,看上去倒象一個魯莽之人,其實他和盧鋼的年紀相仿。盧鋼看著他說:“你不是那個在外村當護院的人嗎?”

阮雄憨厚地笑了一下沒回答。這時,老楊和耿子堂來了,身後跟著小麥。盧鋼和小林叫了楊老師一聲,老楊沒理他們,臉色顯得沉重。他們是小六子派小麥叫過來的。

阮雄拉住小六子,把表退給他。小六子不要。阮雄往他一丟,接過娘一簍子菜和娘往江邊去了。小六子要追,被老楊叫進了屋。

老楊一進門,盧鋼沮喪地說:“楊老師,太慘了,三隊長犧牲了,他們全犧牲了。”

小林說:“楊老師……”他想說山上經曆的事情。老楊用手勢製止他,神情嚴肅得很。看著麵前的學生,二個魯莽的少年,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們?但他還是發火了。

老楊嚴厲地說道:“你們是誰啊,難道你們是神?懷著對鬼子的仇恨就可以拋開紀律拋開領導去胡鬧嗎?你們擅自行動不聽命令,你們真是蠻娃子,你以為這裏還是在你們家鄉嗎?愛怎樣就怎樣?隨便的得很,是不是?啊。知道不?這是部隊,是有紀律有組織的部隊,一切行動聽指揮,忘記了嗎?周副大隊長沒有教你們嗎?教了你們那麽多的東西,一聽到有鬼子全身就發癢。格老子,要在平時,老子要關你們的禁閉。不說了,氣死老子了。”老楊不說話了,要耿子堂說。

耿子堂看二個少年一言不發,在旁邊聽著老楊對他們的教訓覺得說得實在,看老楊越說越氣,後來又見老楊讓自己說,他在這時不得不說話了。他說:“你們還真這樣不聽話,老楊就不是關你們的禁閉了,如果看在師生的份上就讓你們回去,別在隊伍裏添亂了。如果你們不是師生關係,輕者老楊早就把你們吊起來以示軍法,重者把你們槍斃。”

小林一聽,嚇了一跳,說:“這麽厲害啊,不可能吧。”

盧鋼倒是不服氣:“殺鬼子有麽子錯?為殺鬼子說我違反紀律,我願意,我現在的想法就是殺一個鬼子就是一個鬼子,殺得越多,我就越舒服。耿營長,你說要把我槍斃,哼,也要等我把西島這個禽獸殺了再說。隻要為我爹娘報了仇,我什麽都不管,到時,你們想怎樣就怎樣,大不了就是一個死,有麽子了不起的。”

耿子堂見盧鋼這樣強,他的口氣加重了,吼了一聲:“盧鋼。”卻不知道說什麽了。

這時,老楊又開口了,不過語氣緩和了一些,他麵前曾經的學生,現在他的戰士,他不得不把聲音,把心情掌控好。他呼了一口氣說:“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們?曉得不曉得,為你們二個,子丹犧牲了,還有我們的戰士。要不是他們,你們,還有小六子他們全都會被鬼子殺死。你們擅自行動,給部隊帶來了多大的損失,你們曉不曉得?要不是為你們,倪幹事也不會白白的送了命,還背了一個叛徒的名,一說這些,老子還恨不得真槍斃了你,太讓我失望了,太不爭氣了,你們這些兔崽子,我,我……”老楊說著說著又來氣了。

“老楊,別生氣了,他們都是小牛犢子,不怕事,再有他們有深仇大恨,這也不怪他們,以後多多管著他們就是。盧鋼,小林,如果你們再這樣,我也管不著了,聽見了沒有?”耿子堂見老楊激動,在旁邊打著圓場勸說著。

盧鋼和小林還是不吱聲地站在那裏。見他們不做聲,老楊眯著細細的眼睛,看了看小林又望了望盧鋼,最後站在盧鋼的麵前說:“盧鋼,老子今天撤了你的職,你的隊長別幹了,我看你還管得了哪個,我看你還有什麽花招使出。子丹犧牲了,子堂,你暫時替代子丹擔任副大隊長,你,還有你,聽見沒?李小林,從今往後,你和盧鋼二個就歸他了,聽耿副大隊長的。讓他來管你們這些飛叉叉的娃,子堂,交給你了。”

耿子堂笑笑說:“老楊,我的任務重大啊。”

“一個堂堂東北大漢子,還鬥不過這些湖南來的小崽子?我就不信,你還製服不了他們?管不住,我找你算賬。”老楊轉過頭對耿子堂說道。

“他們人多。”耿子堂裝可憐的樣子說。

“再人多,我把他們交給你了,你就得管,哪個要是跟你過不去,格老子的,你告訴我,看我不收拾他才怪。”老楊說完狠狠地瞪了盧鋼和小林一眼。盧鋼和小林低著頭不吱聲了。

這時,肖珂、盧葦還有那些夥伴們都來了。聽說盧鋼回來了高興得不得了,都要來看他,順子強他們不贏就把他們帶過來了。

屋裏開始熱鬧起來。

妹妹哭笑著抱著哥哥。肖珂眼含熱淚看著盧鋼。猴子、山老虎他們圍著盧鋼和小林這裏瞧瞧那裏看看,盧鋼手上有傷,還包紮著哩,山老虎調侃道:“師父,光榮負傷了,英雄啊。”

“英雄個屁,以後莫叫我隊長了,我們都歸耿營長管了,以後都得聽他的話,知道嗎?再有誰還象我這樣的不聽指揮,我就對誰不客氣,聽見了嗎?”盧鋼雖然心裏不服但口裏還是這樣說道。

小夥伴們一齊應了起來,叫著“耿副大隊長。”把老楊和耿子堂給弄笑了。猴子說了一句:“我師父以前是隊長,不是副的,是不是要比耿副大隊長的官要大?”

“不是。”老楊大聲告訴他:“我撤了盧鋼的職,他就是普通一兵了,你們都得聽耿副大隊長的。你們別吵。哪天不再犯錯,哪天我就讓他來幹,曉得不?你也一樣,要再和盧鋼去瞎攪和,屁股上還挨槍子,老子也饒不了你,格老子的。”

肖珂說:“杆子哥,沒事,隻要人好人在就行,什麽隊長不隊長的,隻要能打鬼子,是不是,杆子哥?”

江伢子說:“那不一樣,當隊長就能打好多鬼子,杆子哥還是當隊長好。”

江伢子不說就不說,一說就把全屋子的人弄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