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大吃一驚
“水水”從那隻手那裏又傳來了聲音
盧鋼不猶豫了,他快速地連滾帶爬地衝到了那隻手的地方。
一個老婦人伏在那隻手的旁邊,他把她拉了起來一看,是阮雄的媽媽。他大喊著猴子。猴子過來了,盧鋼說:“把阮媽媽放到上麵去。”
猴子答應一聲使勁地把阮雄他媽往上拉著,拉不動,站在邊上的耿子堂連忙搭上了一隻手把阮雄的媽媽拉到了坑邊。
她身上被穿了七八個刀眼,在篝火下盧葦看到阮媽媽身上的血還在往外湧著,臉上血跡斑斑,她扭過身不由得掩臉哭泣起來,耿大哥安慰著她。猴子這時沒有那麽怕了,他自己也搞不清剛才的失態,還叫著鬼啊鬼的,心裏真有點感到不好意思了,他想,媽的,是不是剛才從瞭望塔台上摔得這樣子了,真丟自己的臉,想著,他又重新下了坑。
盧鋼因為一隻肩膀受了傷,用一隻手翻動一具屍體很費勁,翻開一個後,猴子來了,搭上了一隻手。這時,盧鋼的手觸到了一塊軟軟的地方,他仔細一看,火光下他認出了是順子,他的手正好搭在她的胸脯上,難怪軟軟的,他嚇了一跳,大聲地喊了一聲:“政委”,順子沒有反應,眼緊閉著嘴微張著。
見是順子,盧鋼和猴子強壓悲傷小心地把她拉了出來,抬到了坑上邊緣,隨後又去翻開一個後,下麵的一個人動了,手也無力地落了下去。
他們把這個人的身子翻過來一看,更是讓盧鋼大吃了一驚。
“小林,小林,是你嗎?小林。”盧鋼大聲地喊著。
“快,快,師父,把小林哥拖到上麵去。”猴子一摸小林的鼻孔還有氣也急急地叫道。
耿子堂聽到了盧鋼的喊聲,趕緊跳下了坑,這一跳不要緊,把他痛得歪著嘴半天合不擾來,他的腿傷被這一跳給蹦痛了。
盧葦聽到了上盧鋼的喊聲,她幾乎不敢相信是真的。“小林哥還活著,小林哥還活著。小林哥,我來了。”說完緊跟著耿子堂往下麵一跳,這一跳不要緊,她跌落在坑裏撐著腰好一會兒都沒有醒過神來。
“哪個叫你下來的。”盧鋼和猴子正抬著小林往坑上挪著,見盧葦下來了,埋怨她道。耿子堂站穩了,看看坑裏的倒著的直喊“哎喲”的盧葦一眼後,說道:“葦妹子,堅持,等會我再來拉你。”
盧葦痛得咧著嘴,說道:“別管我,看小林哥怎麽樣了。”
盧鋼他們把小林放在篝火旁。當耿子堂要下去拉盧葦時,盧葦已經慢慢地爬到坑邊上來了,耿子堂伸出一雙手,把盧葦拉了起來。
盧鋼一直在低著頭找小林的傷口,他從頭部一直摸到了胸脯,當手感到有一股稠稠的東西沾在手上時,小林動了一下。盧鋼便把他身上的衣脫開,看到了一個槍眼,他趕緊從口袋裏掏出藥瓶,將所有的粉末倒在了小林的傷口上了,這時,耿營長又扯了一條布巾遞給盧鋼,接了把小林的傷口綁紮起來。然後把小林摟在了懷裏。
小林活著,大家都格外地高興,喜極而泣。
盧葦來到小林身邊,喊著小林哥。小林動了一下頭,他的臉上盡是血跡。他望著盧葦,迷糊中他認出了盧葦,嘴裏輕輕地叫了他一聲,然後又看著其他人,他慢慢地清晰過來了,認出來了,每人輕輕地喊了一聲:杆子哥、耿營長、猴子。
旁邊的人都笑了,是高興的笑,是死裏逃生的笑,是難以用言語來表達的笑。猴子去找水去了。這時,盧鋼對耿子堂用商量的口氣說道:“耿營長,估計鬼子這會也不會來了,我想他們以為我們全部都被他們消滅了,這樣行不,找一戶人家,我們暫時在那裏先休整一下。”
“好啊,當然好。去阮雄家怎麽樣?”耿營長問。
“可以。猴子,小林背不得,槍眼在胸口旁邊,怕他哽得痛,你去樹林裏找幾根樹幹幫一個擔架,我和你抬著小林走。”盧鋼說道。
找來水給小林喝了的猴子一個敬禮:“一切聽師父的安排。”跳到坑裏尋了一把刺刀往樹林那裏跑去。
“還有,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們還得完成一個任務。”盧鋼心情似乎有點沉重,他對耿子堂說道。
“什麽任務?”妹妹插口道。她不解都這時候了還有什麽任務:“是不是還要去城裏打鬼子?”
“那是以後的事情。”盧鋼咬牙切齒地說道:“隻要還有鬼子在,隻要我還活著,他就跑不了。”
“那還有什麽任務啊?”盧葦又問著哥哥。
“挖坑埋人,怎麽也不能把這些兄弟和老百姓還有阮雄的媽媽丟在這裏不管不問吧?要是來了野豬野狗的,你難道忍心?”盧鋼說道。
盧葦不做聲了,緊緊地靠著耿子堂身邊倚著,盧鋼見了也沒有做聲。
“盧鋼,是這樣好不好?等會兒我們挨家挨戶地去看看還有沒有人活著,如果有還是請他們來。”耿營長提著建議。
“說不定還有人在,剛才不是從山上下來好多的人嗎?被鬼子這一突襲,差不多都成了鬼子槍下的冤魂了。”盧鋼歎著氣說道。
“嗯,不管怎麽樣,還是試試吧,如果真能找到一些老百姓,總可以緩解一下我們這些用不上力的要好吧?”耿子堂說。
“哥,暫時聽了耿大哥的著吧。”盧葦轉過頭對盧鋼說:“不過,哥,我還是覺得嘛,先把小林哥安置好再說也不遲。”
“葦妹說得沒錯,等下再分頭行動,讓葦妹子陪著小林,我們去找老百姓。”耿營長讚同盧葦的意見。
盧鋼看了看懷裏正閉著眼臉上毫無血色還處於昏迷中的小林後,點點頭,說:“好吧。”
“來了來了,師父,你看,結實不?那片林子都是柳樹林,真好,這個擔架是用柳條綁起的,保證抬小林哥沒有問題。”這時,猴子氣喘喘地扛著一副擔架來了,羅裏羅嗦地說了這麽一大堆。
盧鋼對猴子說:“少羅嗦,快把小林放到上麵去。”
猴子一聽趕緊把身上的擔架放下,幫著盧鋼將小林抬上了擔架,然後盧鋼抬著小林的頭這邊,猴子在前麵抬著。
耿營長要來抬,說:“盧鋼,你肩膀負了傷,我來。”
盧鋼推開了他,說:“他是我兄弟,我必須要抬。”柳條做成的挑子壓在盧鋼的肩上他確實感覺了疼痛,他咬著牙起了身與猴子向前走著。
“這樣行不行?”盧鋼和猴子抬著小林邊走邊對著在前麵與盧葦舉著火把的耿子堂說:“耿營長,等下把小林送到屋後,我和猴子再到這裏燒上幾堆火照著,那些野獸也許不敢來了,你說呢?幹脆明天再來處理這裏的人。”
“杆子哥,記得單獨給阮雄他媽媽立個墳啊,她”這時,小林醒了過來費力地仰起頭望著盧鋼開口說道,然後又重重地落了下去。
“別說話,小林哥。”盧葦附下身來輕聲地對小林說,小林蠻聽話似的閉上了眼。
“猴子,你看你師父肩膀傷了,耿營長腿傷了,我的腰傷了,一個一個的殘兵敗將一樣,隻有你傷了頭,還沒傷筋骨,要不你一個人來這裏把他們埋了?”盧葦開著玩笑說。
猴子一聽,扭過頭說道:“我的媽啊,千萬別嚇我啊。葦妹子,你什麽意思啊?我剛從鬼門關過來,你又要我成駭死鬼啊。”
猴子的話把他們都給逗笑了,在這樣的氛圍下能有這樣的笑聲還真是不太貼切,但這笑聲卻又能帶給他們心理上的輕鬆。
死者已逝,活者就得堅強,堅強的活下來,快活下來,高興起來,才有精神為死去的烈士,為冤死的老百姓報仇雪恨。
盧鋼笑了一陣在後麵喊道:“猴子,小心點選好路走。”
不久,他們來到了阮雄的家。進了屋,找了好久才在灶台邊上找到了一盞老舊的馬燈,點上了,耿子堂把火把丟到了門外,關上了門。
盧鋼和猴子小心翼翼地把小林搬到了**,耿子堂讓盧葦躺到了旁邊一間小屋,這間是阮雄他媽媽睡的,牆上有一個窗,還透氣有光,床頭有一盞小油燈,耿子堂劃著火柴點上了,昏暗的光亮在屋裏搖搖擺擺。
猴子到處在屋裏翻著什麽?耿子堂問他在幹什麽?他說在找吃的東西,有點餓了。耿子堂一聽他說,肚子也叫了起來,對他說快點找,找好後快點做好一起吃。
猴子左竄右竄還真在一個角落裏找到了幾條鹹魚,還有幾個蕃薯,笑得嘴都合不攏了,趕忙往灶屋裏跑。
盧鋼剛扶著小林的頭放下,小林醒了。
“杆子哥,多虧了阮媽媽。”小林輕輕地說:“我的命是她救出來的。”說完小林的眼角沿出了淚。
這時,聽到小林說話的聲音,盧葦硬撐著腰傷帶來的痛從**爬起來到了小林的床前。
從小林斷斷續續的說話中,盧鋼明白了。
原來,就在老百姓把小林、順子抬到坑裏正準備埋土時,江上鬼子的槍聲響了,人們四處逃散著,但鬼子衝上岸上來以後,他們哪裏又跑得過子彈贏。一個一個地倒在了槍口下。
阮雄媽媽沒有跑,她坐在坑邊上她抱著兒子的屍體在喚著魂。突然一顆子彈飛來擊中了她的左臂,一個趔趄抱著阮雄一起倒入了坑中,正好壓在了一個人的身上,那人便是小林,這一壓把本是處於昏迷的小林給壓醒過來了。他哎喲一聲,死人堆裏出了活人的聲音把阮雄媽媽嚇了一跳,好一會才怔怔地望著小林。
“你是阮雄的媽媽,我是小林。”小林有氣無力地說。
阮雄媽媽大概意識到了小林沒有死,還活著。就在鬼子包圍著朝這邊擁來時,她念著:“我的雄兒,回來吧,鬼子來了,快來打鬼子吧。”隨手把順子壓到了小林的身上,又把阮雄往那裏一推,就在這時,鬼子的七八把刺刀捅進了她的身軀,阮媽媽倒在了兒子阮雄的身上。
小林哭了,在場的都哭了,盧葦是泣不成聲,猴子做好了菜端上來愣在那裏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這麽傷心?他在後麵灶屋裏忙著,沒有聽到小林說的故事,他看看這個那個的,心裏在想,大家都好好的啊,怎麽會哭哩?突然他明白了,肯定是餓了,他笑著望著盧葦說道:“葦妹子,是不是餓了,來,快吃。”
“砰砰砰”外麵有人在敲門。
盧鋼他們頓時警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