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來褚棣荊的下一個問題,黎言這才鬆了口氣,他眉眼低垂著,落在褚棣荊的眸子裏,就是一副誘人的模樣。

褚棣荊凸出的喉結輕微地滾了滾,他克製著一把將人拉進了懷裏,趁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威脅似的道:

“別亂動。”

“……”

黎言剛想掙紮的動作默了默,還是沒有反抗,耳邊也傳來褚棣荊低迷的音節:

“這芙蓉閣你也住了這麽久,想不想朕給你換個地方?”

黎言聞言一頓,他微微側目去看褚棣荊的臉色,褚棣荊眼裏帶著輕淡的笑意,好像這隻不過是一件再隨意不過的事。

不是開玩笑?

黎言意外地看著他,褚棣荊不知道,可黎言辛裏奇清楚,他馬上就要離開皇宮了,斷然沒有這個時候搬出去的道理。

“……不想。”

黎言很快就移開了眼睛,果斷地拒絕了。

褚棣荊挑了挑眉,不過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黎言本就不是貪慕虛榮的性子,但褚棣荊已經打定了主意,便依舊不甚在意地道:

“朕已經看好了一處,過幾日就搬過去吧,你總是住在這兒也不好,這兒畢竟偏僻,你又怕冷,等再過一個月,還指不定怎麽折騰呢。”

“……”

黎言心裏鬱悶的很,他現在不能搬出去,若是搬走了,那些計劃就又要重新定了。

“我不想搬。”

黎言微微皺著眉頭,低低地道。

“不想搬?這兒又偏又破,為何不想搬?”

再度被黎言拒絕,褚棣荊也沒有生氣,隻是將人環的又緊了些,不解地問道。

“我……我在這兒已經住了很久了,若是突然搬到別處,我怕不習慣。”

黎言一邊說著,一邊小心地觀察著褚棣荊的臉色,他見褚棣荊沒有要生氣的意思,便大了膽子,繼續道:

“這兒還是你當初要我住進來的,我也已經住習慣了。”

黎言說完這一番話,褚棣荊便一直定定地看著他,他眼眸深沉,像是在考量,又像是在懷疑,黎言頓時心裏也沒了底。

半晌,褚棣荊才無奈似的歎了一口氣,道:

“既然你不想搬,那就還住這兒吧,總歸你去哪,朕便得去哪。”

褚棣荊同意了?這麽輕易就同意了?

黎言這才意外地看著他,褚棣荊的語氣像是寵溺一般似的。

但他不知道,褚棣荊原本是打定了主意的,但是他見黎言那麽堅決地不想搬,他便也心軟了。

更何況,經曆了那麽多,黎言或許是怕了他,但褚棣荊也沒了再想因為一些小事而懲罰黎言的心思了。

不搬就不搬吧,褚棣荊隻是怕黎言的小身板受不住這兒寒冷的冬日。

既然他不搬,那就讓內府多送來些炭火吧。

今夜褚棣荊過來自然不是單純地想跟黎言說這些事的,夜色逐漸深沉,黎言沐浴過之後,便懷著忐忑的心上了榻。

果不其然,黎言剛躺下沒多久,褚棣荊就跟著也躺進來了。

今晚像之前無數次那般,屋裏隻留了一盞微弱的燭光,被紗簾遮蓋住的床榻內,動靜不斷。

外麵守夜的下人早有預料地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給徹底地鎖上,但是沒有能做到,他們隻得羞著一張臉,聽著裏麵傳來的各式各樣的聲音。

外麵秋風蕭瑟,守夜的下人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寒顫,裏麵的動靜也沒有停下。

直到巡邏的更夫敲響了今日最後一次鑼鼓,裏麵的聲響才逐漸消散。

已經亥時一刻了,褚棣荊低沉暗啞的嗓音才傳了出來:“進來吧。”

下人忙深深地彎著腰,將準備好的熱水抬了進來,不過片刻間,他們便依舊低著頭退了出去。

聽到關門聲,床榻上的帷幔這才被一隻堅韌有力的手臂拉開。

亮眼的光線透過眼皮刺激著黎言睜開眼睛,盡管滿身疲憊,黎言也還是掙紮著想要自己起身,可是他忘了自己酸痛的四肢,黎言還沒起身,就又直直地栽了回去。

褚棣荊聽到聲響回頭,這才看到黎言的“慘狀”,他不由地輕笑了一聲,順便毫不費力地抱著人下了榻。

黎言懶得和他爭執這些,就任由他了,很快,伴隨著水流流出的聲音,渾身被浸泡進熱水裏,身上的酸痛得到緩解,黎言這才舒服地睜開了眼。

與黎言相反,褚棣荊沒有一點疲憊的樣子,他甚至興味地讓黎言躺在自己身前。

一手不停地撩著水澆在黎言的肩膀上,看著那些水流順著他滑膩的皮膚流下。

浸泡在熱水裏,頭枕在褚棣荊的胸膛上,黎言覺得好不舒服,便也舒展了眉頭,一副誘人的模樣。

仗著黎言看不到自己,褚棣荊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黎言潮紅的臉頰,濕潤的眼角,微微腫脹的唇瓣,以及那些他刻在腦海裏的風景。

“言言。”

褚棣荊不知道又起了什麽念頭,他湊在黎言耳邊低語道:“若是你出了宮,還不知道要被什麽人給騙走。”

黎言渾身一滯,可很快他就放鬆了下來,褚棣荊怎麽可能會知道呢,他一定隻是隨意地說著。

黎言沒有搭理他,褚棣荊也不嫌無趣,就這樣在黎言耳邊繼續說著:

“朕記得你第二次逃走的時候,不是被一個人給騙了嗎?朕還記得當時朕就跟在你身後,看著你被那個人騙著,不過你好在沒有受什麽重傷。”

褚棣荊意興闌珊地說著,他沒有注意到黎言愈發沉靜的眼神。

黎言也說不出自己心裏究竟是失望還是難受,他早就該了解的,褚棣荊向來冷漠,他會做出這樣的事也是正常的。

好在他馬上就要出宮了,隻要他這段時間內不惹怒褚棣荊,他就可以安全地跟路哥哥回去。

黎言久久不給褚棣荊一點回應,褚棣荊像是也察覺到了什麽,他垂眸,深深地注視著黎言,辯解道:

“朕不是想看著你被那個人欺負的,朕趕過去之後,也派人撤了他的官,抄了他的府邸,也算是給你報仇了。”

“……”

黎言頓時心裏更加複雜了,他想不明白既然褚棣荊既然沒想看著自己被那些人打,那又為何吃吃不救自己呢?

但黎言也不會問的,他不想自己太過在意這件事,畢竟都過去那麽久了。

為自己辯解過之後,褚棣荊就在沒提過那件事,他隻靜靜地抱著黎言,等他覺得時間差不多,要出來時,卻發現黎言已經睡熟了。

他眉眼間還帶著幾分疲憊,褚棣荊無奈地歎了口氣,便又像過來時那樣,抱著人回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