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不行啊,我們還等著出去呢,軍爺,隻要你現在放我們過去,我們一定能趕上的……”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那個侍衛皺著眉,煩躁地道。
路遠星頓了頓,剛想開口繼續勸說,那個侍衛身旁的一個侍衛就開口了,他大概是怕事情鬧大,便道:
“好了,我們就放他出去吧,反正今日是陛下大婚,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或許是他的勸說起了作用,那個侍衛想了想,便嫌棄似的道:“行吧,那你們就趕緊去吧,別說你們沒趕上是怪我啊。”
路遠星麵色一喜,跟他們道過謝之後就帶著黎言走了。
那些侍衛臨走之前還看了一眼黎言,路遠星跟他們解釋了一番,那些侍衛就麻溜地走遠了。
至此,黎言緊繃的心才漸漸地落了下來,他悄然握緊了路遠星的手,像是依靠一般。
路遠星察覺到,也回握了過去,像是一種安慰。
離宮門口還有不遠的位置,他們不禁都加快了腳步,其實以他們的速度,是能在宮門關上之前出宮的,方才那些侍衛那樣說,大概是喝酒喝醉了吧。
黎言眼看著那扇與他進來時一模一樣的鐵門,心跳驟然加快了許多,一股莫名的激動也快要抑製不住了。
他就快要出宮了,這個認知讓黎言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般。
最後那不過幾步的距離,兩人都幾乎是顫抖著手走過去的。
到了宮門口,守門的侍衛照例問他們要信件,路遠星先是把那些信物拿了出來,但是那些侍衛仔細看了看,便果斷道:
“這個信物不行,你們要有能證明你們身份的東西才能讓你們出去。”
路遠星頓了頓,便抬眸看向了一處,那邊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出,但幾乎是下一刻,陳皮就從那邊走了過來。
他安撫似的看了一眼路遠星,便拿出了自己懷裏的一本冊子,對那個守衛道:
“我是太醫院的院首,你們應該見過,就不必證明了,這是太醫院的人員冊,你們可以查證,他們兩個確實是太醫院的人。”
那守衛見到他,就相信了些,他象征性地翻開冊子看了幾眼,就利落地對前方的人道:
“放人!”
宮門被打開了,陳皮接過那本冊子,他目光深沉地看著他們兩個,歎著氣道:
“我隻能幫你們到這了,從今以後,我們……應該就見不到了。”
路遠星和黎言皆眼眸濕潤,深深地看著他,像是要把他的樣子記在心裏。
“多謝你了,陳皮。”
事已至此,他們也知道,再多說也沒用了,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們一定會報答陳皮的。
“好了,你們快走吧。”
陳皮壓抑著心裏的苦澀,麵若灑脫地道。
“再見了,陳皮。”
黎言呢喃著邁開了步子。
宮門已經被打開了,他們還有幾步之遠,就要邁過宮門了,心裏此時的激動不亞於他們生平的所有事情,黎言也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
宮外燃著幾根蠟燭,而幾步之隔的宮內,卻是漆黑一片,因此沒有看到,黑暗之中,褚棣荊那雙鷹一般狠厲的眼睛閃著光亮。
“黎言。”
褚棣荊緩步走向宮門,他隻是很平淡地喚了一聲,但黎言的腳步卻驟然停住了,他臉上的笑甚至還沒來得及收回,就這麽僵在了臉上。
渾身的血液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冰冷,黎言停下腳步的同時,路遠星也同樣。
兩個人牽著手的背影映射在褚棣荊眼裏,他緩緩地勾起了一側的唇角,眼裏卻泛著殘忍的光亮。
他身旁隻跟著一個鍾牧,但是沒人看得到的地方,卻不知道藏著什麽。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陳皮,他還站在原地,聽到褚棣荊的聲音的那一刻他就震驚地轉過了身,待看到褚棣荊後,又是驚懼一般地後退了一步。
黎言的腦海裏亂糟糟的,他不敢回頭,他怕看到褚棣荊的臉,他多希望那一聲隻是幻覺啊,但是他在思緒卻很清楚,不是幻覺。
如果是幻覺的話,那路哥哥為何也停住腳步了呢?
“褚……”
陳皮幾近失語了,他震驚的眸子緊緊地盯著褚棣荊的臉,而褚棣荊像是看不到一樣,緩聲問道:
“陳皮,是你幫他們的?”
陳皮喘著氣看著他,沒有回答,隻是等他終於思緒清晰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轉身,對那兩人大聲道:
“路遠星,你們快走啊。”
路遠星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黎言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路遠星拉著跑了出去。
兩個人的身影像是利箭一般飛奔出去,甚至守門的侍衛剛察覺出不對,想要追時,他們已經跑遠了。
陳皮這才鬆了一口氣,鍾牧在一旁驚訝地看向褚棣荊,褚棣荊也隻頓了一秒,就冷聲吩咐他身後那些,沒用被人看到的侍衛們。
“去追!”
“是!”
那些侍衛從陳皮看不見的角落出來,他們足足有幾十人,動作麻利地追了出去。
陳皮看著那些侍衛,眼裏緩緩地浮現出絕望來。
路遠星雖然跑的很快, 但是他畢竟帶著黎言,黎言也拚了命一樣地跟著跑,可黎言終究是拖累了路遠星。
而那些侍衛又擅長這些,所以不過片刻,那些侍衛就手腳麻利地扣住了他們兩個。
路遠星剛開始還能掙紮幾下,但是他終究敵不過那些成群的侍衛,何況他又時刻擔心著黎言。
黎言已經被那些侍衛捉住了,路遠星也很快就被他們一腳踹傷了膝蓋,再難以站起來。
“路哥哥……”
黎言掙紮不過肩膀上的那雙手,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路遠星被那些人打傷。
“言言……”
路遠星還在奮力地掙脫著,他眼眶泛紅,是用力過度的結果,但是這些抵抗,在他們那些侍衛麵前,不值一提。
被那些侍衛帶著回去的時候,黎言已經幾近絕望了,他的眸子裏滿是淚水,滿腔激動都化為了悲憤。
褚棣荊的身影在黎言眼裏逐漸放大,但黎言不敢去看他,他的眼神一直黏在受傷的路遠星身上,直到他被一瘸一拐地帶到了褚棣荊麵前。
黎言才不得不抬眸看向褚棣荊,褚棣荊也靜靜地看著他。
他身上還穿著暗紅色的婚服,婚服華麗無比,黎言是第一次見到中原的婚服,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黎言沒有心思去探究這股刺痛的來源,也沒有心思去打量這華麗的婚服。
褚棣荊的眼裏,從始至終就隻有黎言,從褚棣荊看著黎言拉著路遠星的手,再到黎言被那些侍衛踹傷帶過來。
原本,這些事,黎言若是不出宮就不用受的,但是他不聽話,竟然想要趁他大婚私自逃出宮。
褚棣荊的眼裏,有憤怒,有陰狠,就是沒有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