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言被帶到了褚棣荊麵前,他們之間,再度恢複了隻有一步之遠的距離,但褚棣荊卻刻意忽視了他,他徑直走到了陳皮麵前。

對一旁的侍衛道:“把他帶下去,削去他的院首之位,還有,五十杖刑。”

“是!”

那侍衛很利落地應了,陳皮對這些像是不在意一樣,他任由那侍衛將他拖下去,隻是看著褚棣荊的那雙眼卻忽然笑了:

“褚棣荊,你覺得你把他帶回來就行了嗎?”

褚棣荊定定地看著他,冷戾的視線看向他,嘲弄一般地道:“朕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

陳皮憤怒的發紅的眸子直直地看著褚棣荊,他剛想再開口,那侍衛便強硬都拿著帕子堵住了他的半張臉。

陳皮隻能發出嗚咽一般的怒吼,很快他就被侍衛拖了下去。

“褚棣荊!”

這次喚他的不是陳皮了,褚棣荊頓住了,他回頭看向了黎言,黎言眼裏滿是淚水,幾乎是哀求似的道:

“褚棣荊,你放了他們吧,你可以懲罰我一個人,褚棣荊……”

“懲罰你一個人?”

褚棣荊削薄的唇角,緩緩扯出了一抹駭人的弧度,他逐漸逼近黎言,冷聲道:

“黎言,朕對你不好嗎?你就一定要離開朕?”

黎言雙臂被身後的人緊緊地箍著,他動不了一分一毫,膝蓋上還帶著方才爭執間的痛意。

他聽到褚棣荊的質問,沒有多少的悔意,隻痛苦地道:“是,是我要離開你,跟他們都沒有關係,你……你放了他們……”

黎言說到最後,隻剩滿腔無力,從原本的激動,到此刻的現狀,好像隻是一場虛無的夢一樣。

黎言不能接受,但是他必須要忍著自己的悲痛,企求褚棣荊放過陳皮和路遠星。

“又是放了他們,黎言……”

褚棣荊聽到黎言的話,隻覺心裏的怒火快要壓抑不住了似的,他狠狠地捏住黎言的下頜,幾近殘忍地看著黎言痛苦的麵容,咬牙切齒地道:

“不會了,這一次,朕誰都不會放過。”

褚棣荊看著黎言驀然睜大的眸子,以及不可置信的眼神,他狠狠甩了袖子,徑直走到了路遠星的麵前。

身後是他刻意忽視的黎言的求饒聲,但褚棣荊大概是鐵了心地要處置路遠星,他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更沒有半分心軟。

“路遠星?朕記得你不是死了嗎。”

路遠星被兩個侍衛一同反扭著胳膊跪在地上,他眼眸憤恨,死死地盯著褚棣荊,他的聲音也像是緊咬了牙發出了:

“褚棣荊,你有本事就放了言言,是我要帶他出宮的,你……噗……”

路遠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褚棣荊一腳踹在了胸口,他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往後倒去,同時嘴裏也緩緩地溢出一絲紅色來。

鍾牧看在眼裏,他心裏暗暗歎了一口氣,卻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去說什麽。

“褚棣荊!”

黎言看見那絲血跡後怔了片刻,他濕潤的眸子也渙散了一瞬,可緊接著就是帶著顫抖的聲音從喉嚨裏發出,聽的鍾牧心裏也是一軟,可褚棣荊依舊沒有回頭的跡象。

黑暗的夜色中, 褚棣荊冷冽的眼神好像要與這夜色融為一體了一樣。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路遠星的慘狀,好像路遠星在他眼裏,隻是一個不足為懼的螻蟻一般。

路遠星忍著胸前的劇痛,緩緩地起了身,他挑釁一般的眼神直視著褚棣荊:

“褚棣荊,當初是你將黎言帶進宮的,雖說言言是自願的,但是你也清楚他在宮裏過的是什麽日子,現在你都要立後了,還不願意放他出宮,我隻是遵從言言的意願,帶他出宮而已,你有什麽理由阻止我們?!”

褚棣荊依舊冷漠地看著他:

“既然做了交易,那人便是朕的,朕的人,你豈能隨意帶走?!”

“你的人?”

路遠星或許是因為憤怒,狠狠地勾著一側的唇角,嘲諷似的道:

“當初你們是做了交易沒錯,但是我們族人原本就不是你們要征討的部族,是你抓錯了人,還將計就計,黎言若是沒有被那些人送到你帳篷裏,即使不做交易,我們的族人也會被放的!”

“嗬!”

褚棣荊聽著路遠星的話,竟也冷笑起來。

黎言在那邊也頓時怔住了,他隻記得當時褚棣荊確實是拿了他的族人威脅他,但是至於他的族人到底會不會出事,他並不清楚。

但是聽路遠星的意思,即使他當時不答應褚棣荊的要求,他們的族人也不會出事的。

是這個意思嗎?黎言不敢肯定,他微微垂眸,滿臉都寫著失神。

驀地,耳邊傳來一聲悶哼,黎言幾乎是立刻抬頭,看到的就是路遠星趁褚棣荊不注意,想要偷襲褚棣荊,但是被一旁的侍衛動作更快地拿刀逼在了脖子上。

褚棣荊從頭到尾都隻淡淡地看著他,像是猜到他的後果一樣,直到路遠星在侍衛的手裏不斷地掙紮著,褚棣荊才緩緩地湊近,冰冷地道:

“路遠星,你方才說的,大概是對的,但是你就能保證,若是黎言沒有答應我的要求,你的族人就不會出事嗎?”

“褚棣荊!你……”

路遠星想要再度辯駁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那侍衛手裏的刀劃破了些皮肉,瞬間,鮮紅的血跡順著脖頸流下。

褚棣荊抽出了另一個侍衛腰間的刀,漫不經心地轉動著。

黎言驀地緊繃了身體,他想張口,可喉嚨卻像是被堵住了一般,隻能發出沙啞的音色,眼睛時刻觀察著褚棣荊的動向。

“褚棣荊!你若是真的還愛護言言的話,那就把我殺了,把他放了吧。”

路遠星也知道自己今日大概是難逃一死了,他隻求褚棣荊把黎言放了。

“把你殺了?”

褚棣荊挑著眉將手裏的刀刃對準了褚棣荊的脖頸,他戲謔的眼裏帶著一絲難以克製的狠意。

黎言的心瞬間就被提了起來,他狠狠地掙紮著,可是沒有一點用,他幾近失聲地看著那把刀,心裏充滿了絕望。

“那朕就如你的願。”

褚棣荊眼裏的戲謔緩緩消失,與此同時出現的,是泛著寒光的狠辣。

“不要!”

黎言眼睜睜地看著褚棣荊的刀一寸一寸地接近著路遠星,他竭盡全力地吼著,路遠星的眼睛也緩緩地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