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消化完這一切,隻覺得完全出乎了她的想象。

所以說,陛下會心狠到對自己心裏的人用刑嗎?

秦書這樣猜測著,要不然為何黎言會受著傷從暗牢內出來呢?

“黎言……現在是在太極殿的寢殿?”秦書訕訕地問那侍女。

“應該是……”

那侍女也說不準,但是根據那些流言來說,是這樣的。

“好吧,那我等明日再去看他吧,你記得多打聽著,黎言要是醒了,就快點來告訴我。”秦書看著那侍女正色道。

“娘娘,您……為何要對那個黎言這麽上心啊。”

侍女很是不解,她們才進宮兩日,秦書就讓她們打聽黎言打聽了好幾次了。

秦書頓了頓,敷衍似的道:“我……我隻是想多了解了解他,畢竟,我以後可是要跟他經常見麵的。”

“……好吧,娘娘,我知道了。”

太極殿的寢殿內,褚棣荊也不知道自己就這樣陪了黎言多久,直到鍾牧進來詢問是否要傳膳,他才回過神來,恍然發覺自己已經在這坐了一個時辰了。

“不用傳膳了,直接撤了吧。”褚棣荊的視線依舊落在黎言身上,不甚走心地道。

鍾牧頓了頓,勸道:“陛下,您若是為了照看黎公子,連午膳都不用,隻怕是會更加引人口舌,黎公子的處境也……”

鍾牧的話還沒說完,褚棣荊就明白了,他無奈地起了身,道:“好了,朕知道了,傳膳吧。”

“是。”

鍾牧忙下去布置了,可褚棣荊的心始終在黎言身上,所以即使傳了膳,也沒有多少心思用膳,他隻象征性地隨意用了點,就讓人撤了下去。

鍾牧在一旁邊看邊歎氣。

不是褚棣荊非要看著黎言,是黎言的熱症一直沒有退下去,褚棣荊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即使叫來了太醫,也隻說需要再等等。

褚棣荊徹底沒了耐心,他剛要指責那些太醫,鍾牧就進來傳話說,陳皮醒了,褚棣荊一頓,便直接地道:“讓他進來吧。”

“陛下,您昨日才處罰過陳太醫,再讓他進來怕是……”鍾牧猶豫再三還是勸道。

但褚棣荊心裏比鍾牧更清楚,隻要陳皮能讓黎言的熱症退了,無論他說什麽,褚棣荊都不會怪他,他知道,陳皮想要黎言好起來的心和他是一樣的。

“無礙,你讓他進來。”

鍾牧見褚棣荊態度堅決,便隻好認命出去了。

陳皮大概是昨日的仗刑剛醒,臉色還蒼白的不像話,便匆匆趕過來了,他進來之後隻淡淡的瞥了一眼褚棣荊,也沒有行禮,就徑直地朝黎言的方向走去。

鍾牧剛要出聲訓斥,就聽褚棣荊道:“鍾牧,你下去吧。”

“……是。”

鍾牧出去之後,屋內就隻剩陳皮和褚棣荊兩個清醒的人了,陳皮沒有要跟褚棣荊交談的意思,他把過脈之後,就兀自拿出了銀針。

褚棣荊看到銀針,就不免開始擔心起來:“他怎麽樣?”

“……”

陳皮拿著銀針的手一頓,側目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被陛下這麽折騰一番,少個十年壽命是必然的。”

褚棣荊聽著這話,喉嚨驀地一緊,他怔怔地看著陳皮,略有些不敢相信地道:“真的嗎?”

陳皮將被子掀開,利落地下針,嘴上也不閑著,諷刺道:“難得陛下也會問人是真是假,我還以為陛下隻會按照自己的看法來呢。”

“……”

褚棣荊這次才算是聽出來陳皮的話了,他方才是聽到陳皮的話確實是慌了,所以才會信了陳皮的話。

是假的就好,褚棣荊完全忽略了陳皮諷刺自己的那層意思,他隻在乎是真是假。

不過,褚棣荊認真地看著陳皮:“你能治好嗎?”

“治好再讓你折騰他嗎?”陳皮依舊毫不留情地諷刺他。

罕見地,這次褚棣荊沉默了很久,才像是認真地保證一般:“朕以後都不會了。”

他以後都不會再這麽折騰黎言了,總是黎言之後犯下什麽錯,他都不會再拿黎言的身體開玩笑了。

失去黎言的痛苦,褚棣荊想象不出來,也不想自己有那一日。

“但願你能說到做到。”陳皮也一改諷刺的話術,認真地道。

銀針一根一根地紮在黎言的皮肉上,褚棣荊此時隻安靜地看著,等陳皮收了針,剛想再細問一番的時候,陳皮卻主動道:

“陛下,今日這樣的熱症,隻會加重黎言的咳病複發,您若是真的愧疚的話,便看好他,不要讓他再像今日這樣了。”

褚棣荊苦澀地笑了笑道;“朕知道了。”

陳皮見褚棣荊麵色誠懇,也不願多說什麽,隻是撐著自己無力的身子緩緩地站起來,再緩緩地移到門口。

“你的院首之位,朕會恢複的。”

陳皮頓了頓,沒有再說什麽,徑直離開了。

陳皮走後,褚棣荊又探了探黎言的額頭,好像還是有點熱,褚棣荊又將被子給蓋好,濕帕子重新敷上,才又回歸了原位。

方才那些話,不止是說給陳皮聽的,也是他自己跟自己的保證,隻要黎言在他身邊一日,他就會好好護著黎言,不會讓今日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其實細細想來,如果不是那個太監將這一切都告訴他,他也不會成功攔住黎言。

若是他沒有成功攔住黎言,黎言現在說不定已經回到草原上了,他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虛弱地躺在他的寢殿裏。

可褚棣荊不後悔,黎言的所有要求他都可以答應,但是唯獨不能離開他,這是褚棣荊的底線。

今天的種種,也都是因為黎言逃走失敗了,褚棣荊才會這麽心疼,若是黎言真的出宮了,褚棣荊想象不到自己會有多憤怒。

陳皮走後的兩個時辰內,黎言都沒醒,褚棣荊便一直守在這兒,每隔一會兒,他都會探探黎言的額頭。

可惜,黎言的熱一直沒有完全消退。

但經過陳皮的醫治,褚棣荊已經不太擔心了,因為他知道,陳皮是不會讓黎言出事的。

漸漸地,天色暗了下來,中途鍾牧也進來過很多次,他也勸了多次,可褚棣荊一直讓他出去就是給他找事做,鍾牧無奈,也不再勸了。

終歸是勸不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