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牧隻能閉嘴,去給褚棣荊準備馬匹。

這次好歹不是不上早朝了,褚棣荊駕著馬出了宮門,身後依舊跟著一些保護他的士兵。

鹿城的早晨,辰時一刻,黎言便醒了過來,或許是因為身在異地,心裏又始終擔心著自己的處境,所以黎言幾乎是從睡夢裏驚醒過來的。

就連在夢裏,黎言也總是夢到他曾經在宮裏的那些事,還有褚棣荊第一次捉他回去那時的場景,黎言渾身的血液頓時便僵住了,周圍都泛著冷意。

從噩夢裏驚醒的時候,黎言還以為自己在宮裏,他坐在榻上愣怔了許久,才驟然回神,自己已經出宮了,再也不會有褚棣荊了。

受了噩夢的影響,黎言的額頭浮著一層細密的薄汗,瞳孔微微發散著,整個人像是被恐懼籠罩了一般。

待黎言從噩夢裏緩過來後,他也沒了困意,這才緩緩地起了身。

明明褚棣荊在宮裏的時候也沒有對他做什麽,無非是在床榻間凶狠了些,可是黎言就是對那些事有著莫大的懼意。

黎言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他穿好了衣服,想去找路哥哥,但是又想,這個時辰還早,路哥哥昨日操勞了許久,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了。

黎言停住了腳步,又回了自己的屋子裏。

沒有路哥哥的首肯,黎言也不敢出去,他怕自己做了什麽,會連累所有人。

畢竟,現在不是他想出去就能出去的處境,隻要褚棣荊找不到他們,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黎言抱著這樣的心思,回了自己的屋子裏,可他醒的太早了,現在沒有一點困意,隻待在這兒又覺得無趣,黎言皺著眉思索了片刻,便打開了自己屋子裏的窗口。

透過小小的窗口,窗外的那些商販和行人的談話聲都清晰地傳了進來,黎言就這樣撐著胳膊,靠在窗口前看著外麵的一切。

這樣,黎言就像是能出去一樣,外麵的那些煙火氣好像也成了他的。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口緩緩地移動到了黎言光潔的臉上,像是給他透亮的肌膚鍍了一層光似的耀眼,趁著這股暖意,黎言就更不想離開了。

不多時,路遠星進來的時候,黎言還沒有離開,他隻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黎言為何這樣做。

“言言。”

他關上門,輕聲地喚他,黎言頓了頓,驚喜地轉過身來。

“路哥哥,你這麽早就起了?”

“嗯,已經睡夠了。”

路遠星走了進來,黎言忙把窗口關上了,路遠星看見他的動作,無奈地道;“言言,沒事的,你若是實在無趣的話,我可以陪你出去走走。”

對於路遠星的話,黎言既覺得驚喜又怕自己做錯什麽,他糾結地道:

“沒事,我隻是閑著看看而已,還是別出去了,畢竟,褚棣荊還不一定什麽時候就過來了。”

“言言……”

路遠星想勸他,他也知道黎言從小跟他一起長大時就喜歡被族裏的老人抱著出去玩,也喜歡纏著他要他帶著他去跑馬。

現在到了中原,黎言又被褚棣荊關了那麽久,必定是覺得很無趣了。

“路哥哥,我真的隻是隨便看看,而且我們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走了,沒有必要因為這個留下什麽證據。”

黎言雖然是真的很想出去看看,但是比起這些,他更想回到草原上。

“好吧,言言,我跟你保證,我們很快就會回去的。”

路遠星滿眼心疼地看著黎言,他知道黎言是在為他們著想,所以他隻能跟黎言保證。

“好,我相信你,路哥哥。”黎言笑著應了。

因為他們現在都不敢出去這個驛站,所以他們的早膳還是讓驛站裏的小二送上來的,再由路遠星將早膳分別送給他們,順便看看戚風在這住的怎麽樣。

不出意外,路遠星去戚風的房裏的時候,黎言在自己褚屋子裏都聽到了些高聲的言語,雖然他沒用聽清說的是什麽,但是黎言還是覺得很神奇。

因為路哥哥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他們除了彼此,幾乎再沒有一個朋友了,現在黎言驟然見到一個戚風,還是纏著路遠星的戚風,黎言覺得很奇怪。

他看著他們的同時就有一種欣慰的感覺,雖然他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從哪來的。

不過他真的很願意看著路哥哥在他麵前成家立業,過著自己幸福的生活。

小小的驛站裏,裝著這麽三個人,誰也不知道,他們躲的人究竟是誰。

鹿城城門口處,褚棣荊坐在馬背上,冷漠狹長的眸子冷冷地俯視著眼前的這些人。

不多時,方才查探的那些人就出來了,為首的那個還是昨日跟著褚棣荊的那個首領,他恭敬地在褚棣荊的馬前行禮道:

“陛下,臣已經問到了,看守城門的那人說,確實有幾個看著麵生奇怪的人進城,可他們不記得到底是憑借什麽進的城了。”

褚棣荊沉默了會兒,沉聲道:“那他們可記得那些人是何時進的城?”

“好像是昨日午時之前,具體的,他們也不清楚了。”

午時之前……

那便對上了,褚棣荊思慮著,若不是他被那些痕跡耽擱了,到達鹿城也是在午時之前,看樣子,他們應該還留在鹿城沒用出城。

既如此,褚棣荊看著那首領,果斷道:

“你帶著你的部下悄然進城,再喬裝打扮一番,裝作是普通人的樣子,在街上走訪,問他們是否見過那些人。”

“這……陛下,您可有畫像?這樣找著也好找一些。”

那首領的話一出,褚棣荊便冷冷地睨著他,那首領訕訕地笑了笑,就聽褚棣荊又道:

“畫像沒有,你隻管問就是了,若是有一點消息,即刻來告知朕。”

“是!”

那首領很快就帶著部下進城去了,褚棣荊沒有跟過去,他隻是在城外站著,等著他們帶消息過來。

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能進城,黎言他們正是警覺的時候,若是自己一旦進城,難免會打草驚蛇。

隻要他們帶來消息,黎言在城裏的哪處,褚棣荊就會立刻進城親自將人給捉回來。

沒有人知道,褚棣荊平靜的外表下,藏著怎樣的波濤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