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邊境的路上,褚棣荊一臉平靜地坐在馬車裏,行軍的隊伍走的很慢,盡管褚棣荊已經派人催了許多次了,但是馬兒的速度還是沒敢快上半點。

畢竟,所有人都不敢將馬兒駕的很快,若是將陛下顛簸出了什麽問題,他們都擔待不起。

所以他們隻能敷衍著鍾牧,說是因為馬,速度才快不了的。

褚棣荊派人催了幾次,速度沒有快上一點,他也就不著急了,隻是吩咐鍾牧將行軍的痕跡抹除掉,免得被人發現。

另外,他還吩咐鍾牧,一定要瞞著他們的行程,最好先不要告訴邊境那邊的那些臣子,尤其是秦霄。

原因無他,褚棣荊隻是不想打草驚蛇,免得將黎言給嚇跑了。

可是親征這件事不可能會低調的了的,秦霄必定已經知道消息了,他也必定告訴黎言了。

但是至於黎言能躲去哪兒,褚棣荊就猜不到了。

他隻能希望,秦霄他們並沒有多清楚這件事,而黎言,最好也無處可躲。

馬車緩緩地朝著前方行進著,褚棣荊的眸子暗了又暗,其實他也現在便派人去那邊,將黎言給捉回來,可是他又不想這樣做。

褚棣荊現在還清晰地記得,當初在鹿城門外,黎言對他那樣決絕的背影。

或許他心裏已經有了執念,他不想再看到黎言這樣了,他想親自過去一趟,也是因為他想讓黎言因為自己回來,而不是再被自己逼回來。

他想見黎言心甘情願地,而不是被逼著接受他。

那樣的黎言,褚棣荊已經見慣了,他不相信他和黎言相處了這麽久,黎言就對他,一點真心都沒有。

因為這個原因,褚棣荊要自己親自去見黎言一麵,不管黎言是否會願意跟他回來,他都要去,去問個清楚。

剩下的,等他到了邊境再說吧。

褚棣荊在路上走著的這幾日,黎言在安護府裏也同樣煎熬著,他既不想走,再過上逃亡的日子,可他也怕再遇到褚棣荊。

兩者相比,黎言隻能先留下了,秦霄這兩日好像也很忙,幾乎一直在接見許多人,黎言不願去打擾他,便隻能自己尋些事情做。

這幾日他又去了那寺廟一趟,也如願見到了那和尚,他們沒有做什麽,那和尚隻是陪著黎言說了許久而已。

到了該回來的時間了,黎言這才與那和尚道別,再駕著馬回了安護府。

隻是他回去沒多久,秦霄就過來找他了,他看著好像比上次更憔悴了一些,臉色也很差,秦霄進來見到黎言第一句話便是:“言言,你真的不走嗎?”

“走?”

黎言微微皺了皺眉,他歎著氣道:“秦霄,我就算現在走也來不及了啊,是……褚棣荊快要過來了嗎?”

“……嗯。”

秦霄喉嚨裏像是堵了一塊石頭一樣,他艱澀地回應道。

黎言苦笑著道:“他……最快還有幾日到?”

秦霄怔怔地看著黎言的麵容,沉沉地道:“最快還有三日便能到這裏。”

“三日啊……”

黎言微微垂眸,眸子無神地看著地麵,他沉默了會兒,沙啞地道:“好,我知道了。”

“言言……”

秦霄看著黎言的臉色,一臉猶豫,他知道黎言的選擇是什麽,他也不該幹涉黎言的,可是涉及到褚棣荊,秦霄總是想讓黎言小心一些。

他也是真的為黎言擔憂,若是褚棣荊還不知悔改呢,若是他一來便要強勢地帶走黎言呢?

黎言該怎麽抵抗?

秦霄隻怕自己到時候又被褚棣荊壓製著,護不住黎言,那黎言才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黎言自然也擔心這些,隻是他到底和褚棣荊糾纏了那麽久,他比秦霄更能預知到一些,他看秦霄的臉色實在是很難看,便安慰他道:

“秦霄,你別擔心我了,褚棣荊要過來親征,他也一定會很忙的,你若是遇到了褚棣荊,也不要太過激了。”

“我明白,言言,我擔心的是你,他如果……”

秦霄因為憔悴而發紅的眸子看起來充滿了脆弱,黎言的心軟了軟,他輕聲道:

“秦霄,多謝你這樣護著我,可我不能一輩子都靠著你的,褚棣荊他……,我早晚要和他有個了斷的。”

秦霄沉默了很久,才終於放心了些,他道:“好吧,如果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便不會再阻止你了。”

“嗯!”

黎言終於放鬆地笑了笑,他知道,秦霄一定會支持自己的。

隻是褚棣荊對黎言來說,終究還是像噩夢一樣的存在。

秦霄忙著和褚棣荊的下屬對接一些事情,所以就很忙,他隻來得及跟黎言匆匆說了這些話便又走了。

待他走後,黎言這才有心思努力笑話秦霄剛才的話。

褚棣荊再有三日便到了……

三日,黎言隻覺得很快,他好像才出宮沒多久,褚棣荊便已經追來。

褚棣荊會追過來,一定是想讓他跟他回去的,他大概是還沒有甘心吧,他不甘心自己會不情願待在他身邊,所以才不遠萬裏也要過來親自將他帶回去。

以此來滿足自己,黎言以為這便是褚棣荊過來親征的理由。

所以褚棣荊若是來了,必定是要第一個來見他的,至於他要用什麽樣的手段來將自己帶走,黎言就不知道了。

如果不是路遠星和戚風還沒有找到,黎言或許會繼續逃下去吧,縱使褚棣荊再有耐心,也不會找他一輩子的。

這怎麽可能呢?

沒有誰離了誰是活不下去的。

黎言不認為褚棣荊會愛上自己,他現在之所以這麽堅決地不許他離開,肯定是因為他對自己有了執念,等他的執念消失了,就一定會忘了自己的。

黎言堅信著,隻要自己勸褚棣荊放棄自己,他們就再也不會有什麽瓜葛了。

隻是,褚棣荊若是忘了自己……

黎言想象著這樣的畫麵,心口忽然有些堵塞一般的難受,他知道褚棣荊是皇帝,自己隻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他們是注定沒有結果的。

說不定過不了多久,褚棣荊就想開了,他回去繼續做他的皇帝,自己繼續著自己平凡的生活。

這些記憶,就當做是做了一場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