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褚棣荊才終於肯放下手裏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他手裏拿的這個枕頭上滿是黎言的氣息。
是他太久沒有見黎言了嗎,他記得黎言身上是沒有什麽味道的,可過了這麽久,他一觸到黎言的物件,就覺得很熟悉。
大概,他是真的太久沒見黎言了吧。
黎言屋子的門緊緊地關著,外麵的人都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褚棣荊在裏麵究竟做了些什麽。
褚棣荊突然造訪安護府,隻有安護府裏的人知道,秦霄和黎言還在寺廟裏,安護府的下人也沒有要傳信給他們的意思。
他們隻覺得,秦霄和黎言隻是出去片刻,很快便回來了,所以也不打算給他們傳信說府裏來了客人。
遠處的寺廟門外,黎言和秦霄一同向著馬匹的方向走著。
他們今日在寺廟裏又待了許久,現在也該回去了。
其實秦霄今日是看黎言好像還在為褚棣荊要來的事情擔憂,所以就又帶他來了這裏。
“言言,你想好了嗎?如果你現在後悔的話,我還可以幫你。”
秦霄定定地看著黎言。
如果黎言現在後悔的話,秦霄還能幫他躲一躲褚棣荊,再晚的話,秦霄就做不到了。
畢竟褚棣荊這次過來帶的人不會少,秦霄不覺得自己能有能力跟褚棣荊對抗。
所以隻能趁褚棣荊還沒來的時候,盡快幫黎言躲好。
黎言頓了頓,果斷地拒絕了:“不用了,秦霄,我想過很多次,如果褚棣荊真的過來了,他要帶我走的話,我怎麽也抵抗不了的,但是我也不可能一輩子都被他這樣控製著,我早晚要麵對的,萬一……我能勸動他呢?”
說到這的時候,黎言忽然自嘲似的扯了扯唇角,這話他自己也不相信,可是他真的不想再逃避下去了。
褚棣荊來了,無非隻有兩個後果,他要麽成功,和路哥哥一起回去,要麽失敗……
再被褚棣荊帶回宮而已。
秦霄無奈地失望道:“好吧,言言……我們今日回去之後,大概就沒有再見你的機會了,明日褚棣荊便要到了,他……你放心,不管他要做什麽,我都會一直幫你的。”
“謝謝你,秦霄,回去之後,我們還是不要走的太近了,我……我也不希望你再因為我被褚棣荊遷怒了。”
黎言苦澀地道,他知道秦霄或許做不到這樣,可是他更不想自己欠秦霄更多。
“言言……”
秦霄心裏的萬般苦澀都化為了歎息,他該理解黎言的,自己對他太好與他也是一種負擔。
“好,我知道了。”
秦霄妥協似的道:“我們快回去吧,天色馬上就要暗了。”
“好。”
黎言來時和秦霄一樣都是駕著馬過來的,現在便也要這樣回去。
其實秦霄今日是特意抽了空來陪他的,黎言本想拒絕,可秦霄執意地想要來這寺廟,所以黎言就和他一起來了。
這幾日裏,黎言總是來這寺廟,而且每次都是駕著馬過來的,黎言還記得以前小的時候,他和路哥哥在草原上的時候,他們也經常騎馬,可隨著年紀越來越大,騎馬的次數便少了。
現在黎言覺得自己好像又重新找到了小時候的那種感覺,騎在馬背上,被自由的風吹在臉頰上,連發絲都透著一股愜意。
小時候的記憶彌足珍貴,黎言很珍惜現在的生活,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路哥哥和戚風沒有和他一起。
馬兒馳騁在平坦的路上,黎言眉眼舒展著,臉色被夕陽曬的微微發紅,看起來氣色也好了許多。
黎言淺色的眸子隨意地看著遠方,所以他沒有注意到,一旁的秦霄正緊緊地盯著他的側臉。
其實現在的生活對秦霄來說也很愜意,因為有黎言在他身側,他做什麽都好,也不用像之前那樣,他人遠在邊境,卻時時擔心著黎言的狀況。
跟何況,黎言現在在自己眼下,他也好護著他。
可是他們都知道,這樣的生活過不了多久就會破滅,褚棣荊明日便來了,他來之後,他們怕是連見麵的機會都沒有了。
安護府和那寺廟的距離不遠,馬兒又奔馳的很快,所以不出半刻,他們便到了安護府門外。
“籲——”
他們的馬兒在安護府門外停下,秦霄照看著黎言下了馬,正在他準備將馬韁交個那下人的時候,一旁的守衛卻戰戰兢兢地看著他。
秦霄遲疑了一瞬,但他還沒有來得及做什麽,他的屬下也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在秦霄耳邊不知說了什麽,秦霄臉色驟變,隨機就正色對黎言道:
“言言,你先進去吧,我還有事要做。”
“……好。”黎言怔怔地道。
秦霄很快就跟著那下屬進去了,隻是他們走的方向和黎言去的方向相反,黎言將馬兒交給下人之後就進去了。
在外麵跑了許久,現在身體 已經有些疲憊了,黎言放鬆了精神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隻是一路上,黎言忽然覺得有些怪異,這院子裏的人他看著也很麵生。
黎言在這裏住了大概有一個月了,他的院子裏的人他也差不多記了個大概,但是今日確實有些反常。
黎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那些下人好像視線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若是平常,他或許不會注意到他們,可是黎言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
不過也知道奇怪而已,黎言沒有去問的打算,他隻是警惕地進了自己的屋子。
將門關上的那一刻,也隔絕了那些下人的眼光,黎言便猛地放鬆了下來,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
“啪嗒”一聲,黎言將門上的鎖給扣上了,他鬆懈地轉過身去,準備好好地休息休息。
昨夜他也照常沒有睡好,今日又和秦霄出去那麽久,他也確實累了,黎言想要好好地睡一會兒。
可是他剛轉過身去,就驀地對上了一雙深沉似海的眸子,不巧,那雙眸子的主人,黎言很熟悉。
他幾乎是瞬間就好像掉進了冰窖一樣,麵色僵硬著,身體也不受控製地僵硬著,血液再也沒了溫度,渾身都透著冷意。
屋子的門被鎖上了,在這樣狹小逼仄的屋裏,褚棣荊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黎言麵前,一臉平靜,幾乎和黎言的臉色形成的強烈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