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棣荊和黎言兩人走在下山的路上,兩道優越的身影看著賞心悅目極了。

寒冷的風中,褚棣荊的臉色比來之前還要蒼白一些,一路上,褚棣荊像是擔心似的一直緊緊地牽著黎言的手。

中途幾次,褚棣荊甚至還想伸手攬著黎言的腰,不過都被黎言眼疾手快地推開了。

他們下到半山腰時,褚棣荊忍不住問:“言言,安如風他……”

“他……你想怎麽做?你願意認他嗎?”

黎言頓了頓,眼裏像是帶著淡淡的憂傷,他緩緩道:“我不想認他,可是……他畢竟還和我有著血緣關係。”

“言言……這件事畢竟不算小事,不過我不會幹涉你的任何決定,如果你想好了,我都會幫你的。”

褚棣荊正色地道,他雖然這麽說,不過他還是了解黎言的,他知道黎言不會真的放棄這些親人的。

黎言苦澀地笑了笑,他道:

“褚棣荊,我……我從小在族裏長大,我的族人他們對我一直都很好,如果不是那天聽到了路奶奶的話,想必我也不會知道,原來……我其實是他們撿來的。”

“不過不管他們怎麽看我,他們也都是把我養大的親人。”

黎言放慢了腳步,看著褚棣荊認真道:“路哥哥也因為我現在沒了消息,如果要走的話,我想去看看他們。”

褚棣荊看的心都要軟了,他忙答應道:“好,走之前,我會陪你去的。”

黎言微不可及地笑了笑,現在這個結果好像是他想要的,有褚棣荊在,他就覺得什麽都簡單了許多。

不知不覺地,他們已經走到了山下,馬兒還好好地在原地等著褚棣荊。

褚棣荊將韁繩鬆開之後,便攬著黎言上馬。

他們一前一後坐著,褚棣荊一手握著馬韁,一手緊緊地摟著黎言細瘦的腰,他不止這樣,甚至還很過分地將將臉湊在黎言的臉頰一側,薄唇緊緊貼著黎言的額頭。

黎言有些拘謹,他不住地往外躲著,可是褚棣荊很快就會再追過來。

不知他們重複了多少次,黎言才終於認命地任由褚棣荊貼著。

耳邊,褚棣荊像是輕笑似的低語了一聲,沉悶的嗓音傳進黎言的耳廓。

他皺著眉縮了縮,唇瓣也微微張開,像是要說什麽,可褚棣荊卻猛地拉緊了馬韁,馬兒迅速地跑了出去。

黎言反應不及,隻能靠著慣性往褚棣荊懷裏栽的更緊了。

又是一聲輕笑,黎言頓了頓,接著就惱火地側過頭去,忿忿道:“褚棣荊!”

褚棣荊無辜似的道:“言言,不怪我,是馬兒他自己跑的。”

“……”

黎言自然聽出了他的假話,可是他不想搭理褚棣荊,便負氣地看著前方,僵著身體想離褚棣荊遠一些。

不怪褚棣荊總是在作弄黎言,他隻是猛地便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黎言,有些想確認這是真的而已。

片刻後,褚棣荊歎息似的在黎言額頭上輕啄了一下。

盡管很輕,黎言卻還是感受到了,他愣了愣,覺得這樣輕柔的態度不像是褚棣荊會做出的事。

不過褚棣荊確實做了,黎言心裏有些別扭,他好像明白了褚棣荊心裏是怎麽想的,瞬間又有些心疼褚棣荊。

或許是帶著這一份心疼,黎言在後來的一路上都沒有再對褚棣荊發火,不管褚棣荊怎麽對他動手動腳,黎言都忍著,沒有說他一句。

終於到了安護府的門口,褚棣荊將馬兒停了之後,黎言便想下馬,可是褚棣荊卻一把攬著他的腰,將他往懷裏帶。

黎言不明所以地轉頭,又對上了褚棣荊刻意低下的唇。

“……”

不等黎言發火,褚棣荊就快速地離開了,仿佛剛才那輕輕的觸碰隻是幻覺。

褚棣荊先下了馬,又幫著黎言下馬,其實黎言想說,他自己可以的,可是他看到褚棣荊那雙期待的眼睛就說不出了。

下了馬之後,黎言一抬頭,就發現他們身前站著一眾人。

秦霄站在最前麵,依次是安如風,鍾牧,還有一些下人……

黎言頓時僵住了,他怔怔地看著他們,完全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等著他,還……看到了方才那一幕 ……

黎言此刻何止在想罵褚棣荊,他想立刻收回自己答應跟褚棣荊回去的話。

黎言覺得尷尬,可褚棣荊一點尷尬的意思都沒有,一眾人當中,褚棣荊偏偏就對上了安如風那雙蒼老的眼睛,他挑釁似的道:

“安國公怎麽也在?朕記得安國公不是應該在偏院嗎?”

“……”

安如風冷冷地看著他,一句也不想和他說,他本來和秦霄一起在這等著,可誰知道,他剛來就看到了……

哎,安如風甚至不願意回想。

他不想多說,剛好褚棣荊也不想和他說,褚棣荊牽著黎言的手,冷冷地越過了他們,走向他的寢殿。

這才又見到安如風,黎言才發現他也有了白發,雖然他說不上有多心疼,可是他還是有些感慨。

他們就算再陌生,也畢竟有著血緣關係,或許他是這世上,唯一僅存的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了。

黎言在心理上,不願意認他,可是在生理上,還是覺得自己不能這麽冷漠的。

褚棣荊帶著黎言進了他的寢殿,秦霄他們後腳就跟了過來,不過隻有鍾牧被允許進來了。

“鍾牧,去煮一碗薑湯過來。”

“是,奴才這就去。”

門很快又被關上,褚棣荊看了一眼就知道黎言在想什麽,他輕聲道:

“言言,安如風他……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可是……他終究還是你的親生父親,就算你現在不想認下他,可以後呢,以後你還是會後悔的,不管他做了什麽,你們的關係也是改變不了的。”

“所以……”

黎言緩緩地抬眸:“我還是要和他相認嗎?”

“我沒有要幹涉你的意思,我隻是不想看見你以後後悔。”

褚棣荊心疼地道:“如果你能保證,就算他以後生了病死了,你也不會傷心,那我便不會這樣說。”

“……”

是啊,他就是這樣的人,黎言也知道,他放不下這樣深重的血緣關係,所以如果為了他好,都會勸他和安如風相認。

褚棣荊見黎言的表情有了鬆動的意思,便又保住了他,道:

“言言,隻是和他相認而已,如果他以後對你不好的話,我會做主,讓他再也見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