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黎言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等褚棣荊的手真正地覆上他的傷處的時候。

黎言還是被刺痛激的渾身一顫,腳趾不自覺地蜷縮起來,骨節處泛著幾近透明的白。

褚棣荊的心好像也跟著顫了一下似的,凸出的喉結微微滾動。

冰涼的藥膏確實很有效,幾乎是被擦上的那一瞬間,冰涼的觸感就鎮住了傷處的刺痛感。

隻是藥膏畢竟會被身體的溫度軟化,很快就化成了藥水。

黎言難耐地抓緊了被單,眼底泛著難耐的紅。

而褚棣荊亦然,他的眼底也是一片猩紅。

他還是低估了黎言身上的傷,那處昨日被那樣對待,現在還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褚棣荊心疼了片刻,便加快了上藥的速度。

上完藥之後,黎言羞的幾乎是立刻就要起身,隻是很快就被褚棣荊按住了。

“先別亂動,省得把藥膏給蹭掉了。”

褚棣荊擔心黎言疼,最後又在外處厚敷了一層藥膏。

黎言頓了頓,他感受著那處的涼意,臉頰羞的更甚了,難道他要這樣許久嗎?

好在褚棣荊很快就在他後背蓋了一層被子,涼意被被褥代替,黎言總算不覺得難堪了。

他放鬆地趴在了榻上,隻有眼角的一層紅暴露了他方才是有多麽的難耐。

褚棣荊看著黎言微微濕潤的眸子,不禁覺得好笑,隻是擦個藥,就成這樣了?

黎言也不知道藥膏要敷多久,便一直耐心地趴在榻上等著褚棣荊的命令。

可是他還沒趴多久,就見褚棣荊起身出去了。

“……”

黎言想開口問,但是又難以開口,便隻能看著褚棣荊出去了。

黎言以為褚棣荊心裏有數,到時間便會回來的,可是黎言等了許久,藥膏完全化掉了,褚棣荊也沒有回來。

身下傳來**的藥流淌的感覺,黎言皺了皺眉,終究還是自己起了身,拿了帕子把藥膏給擦掉了。

隻是他還沒把帕子放下,木頭就進來了。

“主子,陛下讓我進來告訴您,說……說藥膏可以擦掉了。”

木頭像是不理解褚棣荊說的是什麽意思,便斷斷續續地說道。

“……知道了。”

黎言自己已經擦過了,他忿忿地把帕子放在了桌子上。

哪有褚棣荊這樣的人,事做到一半,自己卻跑了。

他就不該讓褚棣荊給他擦藥。

黎言想到這,麵色一僵,隨即把褚棣荊這個人踢出了思緒。

一旁的木頭見主子桌子上一片雜亂,便主動地開始收拾起來。

黎言看著木頭在收拾書桌,便猛地想起來路遠星,他忙走過去打開了櫃子。

待見到裏麵是空****時,他才鬆了一口氣,路哥哥走了就好。

“主子?您是要找什麽東西嗎?”

木頭看著黎言的舉動,不解道。

“沒事,我就是隨便看看。”

“哦,好。”

木頭接著忙自己的去了。

“對了木頭,今天褚棣荊是什麽時候離開芙蓉閣的?”

“陛下?陛下在您睡著之後就離開了。”

睡著之後?那路哥哥應該也是那個時間離開的吧。

說到陛下離開,木頭就忽然想到褚棣荊走之前問的那個問題。

“對了,主子,陛下走之前還問了一句,這兩日都有誰進過芙蓉閣。”

黎言的瞳孔猛地一顫,他問道:“他怎麽會突然問這個?”

“奴才也不知道啊,不過陛下應該就是隨口一問,因為我說沒有人進過芙蓉閣,陛下便沒有再問了。”

聽到這,黎言終於鬆了一口氣,隻要路哥哥出去了,褚棣荊應該就發現不了。

“主子?您怎麽了?是身子還不舒服嗎?”

木頭見黎言臉色不太好,便擔憂地問道。

“沒事,我就是有些困了。”

黎言勉強地笑笑。

“好吧,那主子,您今日就早些歇息吧,我先下去了。”

“好。”

木頭很快就退下了,隻剩黎言一個人站在屋裏。

褚棣荊不知道因為什麽突然走了,黎言雖然疑惑,但是他並不想褚棣荊待在這裏。

黎言慢吞吞地靠近窗戶,他看著窗外黑暗的夜色,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窗外

路遠星看了一眼寂靜的周圍,還有窗後清瘦的身影,便一個利落的翻身,進了黎言的寢殿。

他今日回去之後,便一直在想著帶黎言走的辦法,他忘不了黎言虛弱地躺在榻上的畫麵,更忘不了褚棣荊脅迫黎言的畫麵。

他一定要走。

屋內。黎言措不及防地看著翻窗進來的路遠星,又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圍,見周圍沒人,才道:

“路哥哥?你怎麽又過來了?”

“言言,你的傷還好嗎?”

路遠星湊近了黎言,擔憂地問道。

“已經好了。”

黎言不想路遠星擔心他。

路遠星心疼地看著黎言的臉,片刻後,才道:“撒謊!你的傷明明還沒好。”

傷?路哥哥已經知道他的傷在哪兒了嗎?

黎言難堪地低下了頭,他最不願的,就是被路遠星看到這一幕。

可路遠星也很快就發現自己的錯,他不該提黎言的傷心事。

路遠星心酸地看著黎言難堪的眸子,愧疚道:“言言,對不起,是我的錯。”

“怎麽能是你的錯呢?”

黎言自嘲一般勾起了唇角,眼裏滿是是酸澀。

路遠星心疼極了,他一把將黎言摟進懷裏,認真地道:

“言言,我一定會帶你走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相信你。”

黎言也同樣認真道,路遠星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他雖不知道為何路遠星執意要帶他走,但是他能依賴和相信的,隻有路遠星了。

“言言,再等我幾天,我會帶你走的。”

路遠星認真地道,他現在還有任務在身,等他把任務做好,一定會帶黎言走的。

而黎言好像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他從路遠星懷裏起身,皺眉問道:

“路哥哥,你怎麽來的宮裏啊,你還沒跟我說過呢。”

路遠星僵了僵,含糊道:

“言言,這件事,我以後就告訴你好不好。”

“你每次都說以後。”

黎言微微皺眉,他隻是擔心路遠星那時候剛來京城,會不會被人騙了。

“乖,言言,我以後一定告訴你。”

“……”

為了讓黎言不去想這件事,他又說了他們之前的許多回憶,說到了許久,路遠星才不舍地從寢殿裏出來。

隻是路遠星從窗戶翻出去的時候,忽然“啪嗒”一聲,一塊玉佩映著月光掉落在地上。

黎言怔了怔,把玉佩撿了起來,就在他準備還給路遠星的時候,路遠星已經走遠了,連背影都看不到了。

他看了看那塊玉佩,忽然發現上麵還寫著兩個漢字。

隻是那漢字,黎言苦惱地一個也不認識,隻依稀認得好像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