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照夜和麻雀
“隻要你答應認我為主，衷心耿耿為我辦事，不但每月賞銀少不了，還有你老子娘，我也能找到她，將她安排在我的嫁妝莊子上做活，保她無病無痛，吃穿無憂。”
“但如果你不答應，或者背叛我，你想想你自己活著也不容易，再想想你老子娘！她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你，還冒著險想要為你抬高身份，對你是真心的好。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可別因為一念之差，做了那弑母的不肖子孫！”
落月閣下人房裏，劉雲清雲淡風輕的話一直在花子腦中回響。
擺在眼前的三個金燦燦的金銖，比旁邊一大堆銅銖耀眼了不知多少倍。
花子翻來覆去翻來覆去地數著金銖銅銖，直數了一夜。
遠處隱約傳來公雞喔喔鳴叫的聲音，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早早地就有腳步聲傳來，是王管家，“花子，都什麽時候了，趕緊出來。你是走了哪門子狗屎運哦，尊貴的太夫人居然指名道姓吩咐下來叫你去一趟鶴齡居！”
花子聽到太夫人三個字，原本很頹喪的心又歡快地蹦了起來。
居然可以見到‘太夫人’這麽高貴的人物！
花子迅速地收起錢銖鎖進箱子裏，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衣容，快步奔了出去。這精神奕奕的模樣根本看不出來一夜未睡。
“王管家安，真的是叫奴婢去鶴齡居嗎？”
王管家一反常日的刁鑽，還有些討好，“花子，你真是行大運了，怎麽就進了太夫人的眼，趕緊快去！”
花子還是頭一次被王管家當人看，一時突然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激動地應著好去了鶴齡居。
‘如果不是家主夫人記得她，怎麽有她的現在？還有娘親，也不用再顛沛流離了！’
花子如是想著，最終決定跟從家主夫人。
去到了鶴齡居問了院子裏的人。
太夫人沒有召見她，是太夫人身邊的丫鬟疊瑞接著。
“太夫人發話了，將你提做二等丫鬟，往後就去服侍肖小姐，月例照慣例從公中出！你的名字也該改改了，花子這名字太俗，太夫人讓我想，我就直接給你叫成朧月了。”
花子一邊恭敬地聽著，一邊記憶，“朧月！”
一聽就是一個很美的名字，花子很喜歡，感覺身份突然就高貴了一些的感覺！
“是，朧月！”疊瑞重複了一遍，她還帶著另一個十七八歲瓜子臉容貌嬌豔的丫鬟。“這個是如蘭，也是二等丫鬟，你和她一起服侍肖小姐。你沒有做貼身丫鬟的經驗，就認她做姐姐，讓她教你好了！”
如蘭微不可見地撇撇嘴，她可不想和這個黑不溜秋的家夥共事，要不是疊瑞在，她哪會給花子好臉色！
花子，也就是朧月，聞言小心地給如蘭鞠了一躬，“以後就靠如月姐姐提點了！”
如蘭溫柔笑道，“朧月妹妹太客氣了，這是應該的！”
“好了，肖小姐估計快起床了，我叫個人領你們去公中領月例和衣裳，然後快些去肖小姐那裏報到！”
“是！”
領到第一份二等丫鬟的份例，朧月更加激動了。
這二等丫鬟的份例，比灑掃丫鬟多了許多不說，還有衣裳發放。要是再加上偶爾的賞銀，那就更是不能比了。
沒有什麽能形容朧月此時的心情。要說有，那就是有種一步登天的感覺了。
如蘭一直是高等丫鬟，見到朧月如土包子進城一般看什麽都稀奇嘴角咧的合不攏，就更是看不起。
眼看著一隻麻雀在樹枝上跳，她指著麻雀若有其事地道，“朧月，你看，那裏有隻麻雀！”
朧月看過去，確實有一隻，隻是這有什麽稀奇的？
“嗯，如蘭姐姐，朧月看到了！”
如蘭覷她一眼，“從前我認識一個人，她喜歡將麻雀叫成照夜。天天照夜啊照夜的說。我剛開始還以為她說的是什麽高貴的鳥兒呢，後來她指著一隻麻雀跟我說，這就是照夜。我才知道，原來不過就是一隻麻雀而已。真是好笑，麻雀就是麻雀，叫個雅致的名兒，飛上枝頭，就以為能變鳳凰麽？”
那一聲‘真是好笑’，是直看著朧月的眼睛說的，其中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朧月也不是傻子，當時就知道如蘭是在含沙射影嘲笑自己。頓時一早上的好心情都消了。
麻雀就是麻雀！
朧月看著如蘭花容月貌的臉蛋兒，白淨的皮膚，不由有些自慚形穢。
她一個做粗活出生的丫頭子，怎麽能跟這些半個小姐一樣的高等丫鬟相比。
如蘭得意地看著朧月黯淡下來的神色，輕哼聲回頭。
到清月軒的時候，天才剛亮不久，清月軒除了丫鬟子在行動，也沒見小姐們起身。
如蘭也不著急，慢悠悠地踱著步子，‘又不是什麽正式小姐，一個外家認的幹女兒，還養在別個家。又醜，又不能修煉，又還因為穀玉尋以前一直修煉沒能學習其它什麽技能才華，還不如我呢。我給她當小姐還差不多！’
朧月因為受了如蘭的嘲笑而開始自卑，這會進了清月軒見丫鬟們都忙碌地行走，才稍微找回了一點說話的自信，‘既然不出挑，那就勤奮一些補足！’
朧月小聲道，“如蘭姐姐，咱們快點走，小姐怕是已經起身了沒人服侍呢！”
如蘭嫌棄地撇撇嘴，卻還掛著得體的笑意道。
“急什麽，沒出嫁的小姐都嬌貴的很，再過半個時辰能起床的都不多！”
朧月低頭訥訥應是。
轉眼朧月打量了一遍清月軒，盯著北屋的方向很是向往，到了肖夢屋前，還不急著敲門，在那裏仔細地觀察了一陣北屋丫鬟的人物行動，這才支使著朧月小聲敲門喚聲。
朧月輕輕敲了敲門，輕聲喚道，“小姐，您醒了嗎？”
聽著裏邊的回應，本以為要麽沒回應，要麽要等等，誰知門立刻應聲而開。
就見肖夢已經穿戴整齊的站在屋內，麵露驚喜，“花子，是你啊！你來啦！”
這不是剛起的樣子！
如蘭驚愕，‘起這麽早？’
繞過肖夢看去裏麵，一張杉木圓桌上早就沏了一壺茶，茶杯還冒著熱氣，茶杯旁邊擺著一本翻開的厚厚的手抄書，以及圓桌中間還沒有熄滅的燭台。
肖夢沒想到這麽容易就將花子討了過來，剛剛她聽到聲音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
屋外兩個丫鬟，一個陌生的容貌嬌豔，花子則愣愣的也不知道想什麽，思緒仿佛停頓了一瞬，沒有回答。
肖夢心道，難道也是高興壞了。
那邊陌生的嬌豔丫鬟回過神來，象征性地稍稍行了一禮，“回肖小姐，她已經更名喚作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