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奴婢叫朧月
“朧月？”
疑問中，肖夢掃到朧月的臉上，收起驚喜的神色，“花子，你希望我怎麽叫你？”
朧月抿抿嘴，微微點頭躬身，“小姐，奴婢叫朧月！”
聲音輕若蚊蠅。
花子已不是花子！
肖夢點點頭，“朧月，還有你叫？”看向如蘭。
“奴婢如蘭，上麵安排了奴婢和朧月服侍肖小姐。”
肖夢長那麽大也沒人服侍過，又是一個陌生的人和一個變得陌生的人，微微有些不適應，“你們進來說！”
掃了低頭的朧月一眼，肖夢轉身進屋，仍舊回到原先看書的座位上坐了，依著想像中的問題問道，
“如蘭，你原先是在哪裏當值？做些什麽？會些什麽？希望做什麽？都和我說說！”
如蘭態度並不恭謹，進屋就不經允許在凳子上和肖夢平坐著。
朧月進屋站在一邊，看了如蘭一眼，覺得如蘭這樣有些欺主，但嘴唇微微動了動，沒有張口，仍是垂首。
肖夢捧起茶杯喝茶，低眸暗想。
‘如蘭一個丫鬟也敢在自己要伺候的小姐麵前如此無禮，大約是來之前得了哪位主子的話，有了強硬靠山！太夫人掌著穀家後院，最有可能就是太夫人授了意！’
‘我是應該當場還擊回去呢？還是再看看情況？’
如蘭坐在凳子上就開始觀察肖夢的神色，也不回答問題。
見肖夢隻是垂眼喝茶，並未生氣，一時更加輕視了些。
‘有些小姐那是真小姐，讓我來伺候也是天經地義，但有些，不過是飛上枝頭的麻雀，還想讓我來伺候，換過來還差不多。就肖夢這樣的，以後根本嫁不出去，我生來一副好容貌，哪個男人看了不垂涎，拒了好些爛蒼蠅，隻想攀個好的，沒想到太夫人把我給撩這裏來了。可別在她這裏耽誤了。’
有了另攀高枝的想頭的如蘭眼裏根本沒有肖夢這個小姐，她半晌才懶懶道。
“肖小姐，原先我是在三老爺的庶母何姨娘那裏服侍，何姨娘走了，奴婢就暫時候著閑缺。服侍何姨娘的時候，我是隻管些何姨娘的賬麵物什的，其它不用我做！”
‘還是讓她自生自滅吧！懶得自費口舌精力了。’
肖夢思慮完輕歎了口氣，並不指責她的無禮。
“然而我這裏沒什麽物什要專門派一個人管著，既你不會其它，穀家的大人物總該認識一些。以後我這裏也不用你做什麽，就用你跑跑腿傳傳話打探消息，如何？”
這話正對了如蘭的心思，她本就想自謀它路，如何不希望到處跑動結交些上位人物？
如蘭眼前一亮，沒想到肖夢這麽軟弱好拿捏，為免這好差事落了空，她起身恭敬地行了一個禮。
“小姐吩咐的差事，如蘭定當辦妥！”
肖夢點點頭，“正好有件事，我從落月閣出來許久，還從未見到少主夫人。雖然我失憶了，畢竟是以前的故交，說什麽也要去拜訪一下。之前我落難了，少主夫人還不顧阻攔來探望，也理應回訪。隻是不知少主夫人是不是不方便？你幫我遞個帖子過去，若是方便自然好，若是少主夫人不得閑，你就幫我問問好，再者，回來同我說說少主夫人現在的境況。”
如蘭微不可見地撇撇嘴。
‘這是舊情難忘還想翻身呢！就你這醜樣還想得少主再次憐惜？’
能去少主的院子裏逛逛，那是如蘭一直盼望的事。要知道少主可是未來的當家家主，攀上了少主，就相當於成了攀上了穀家最有前途的人。
如蘭哪能不高興，再次屈身一禮，“是，如蘭遵命！”
肖夢不再多話，找出一張昨日穀家送來的空白帖子，拿著毛筆寫了幾個字。肖夢沒有練過毛筆字，寫出來自然是歪歪扭扭，如蘭看在眼裏，更看輕了幾分。倒是朧月，見肖夢認真地不卑不亢地寫著那樣的字，想及自己的自卑，不由有些佩服。如果換做是她，她怕羞臊得將頭埋到桌子底下去了吧。
如蘭領了差事走了，屋子裏隻剩下肖夢和朧月。
朧月一直垂首站著，肖夢對她道，“你也過來坐！”
“奴婢不敢！”朧月輕聲回答。
肖夢皺皺眉，怎麽才兩天的功夫，花子全然變了一個人一般。
不勉強她，肖夢從懷中掏出一個裝著錢銖的荷包，從中數了十八個銅銖，又數了二十個，遞了過去。
“朧月，這是你先前替我墊付醫藥費的十八個銅銖。另外二十個，算是你那四天來幫助我的謝禮！”
朧月看著那三十八個銅銖身子一震。她沒想到肖夢一直記著還錢的事。
然而她一隻呆愣愣地沒動，肖夢覷她一眼。
“給，這是換你的和你該得的，不算我賞你！拿自己的錢有什麽好糾結？”
朧月內心複雜地收了，攥在手裏。
肖夢並不多說，起身又去了裏間，找出昨天送來的裝著胭脂美容膏的錦盒，放到圓桌上。
“我現在這副尊容，著實用不上這些錦上添花的東西。昨天收到這些，收拾的時候我就想著給你送過去的，你來了，就現在都給你吧。你皮膚黑，保養一陣化化妝大約會好點！”
朧月猛地攥緊了手，指甲幾乎嵌進肉裏，“小姐，這是您的東西，奴婢不能收！”
肖夢毫不在意，將桌子上的書拿起低頭看了起來，嘴裏漫不經心，“你要是不喜歡，就幫我送人吧。用不上的東西，留著也是浪費！”
說完，肖夢潛心看起書來，不再說話。
朧月咬著唇神色複雜地沉默了一陣，將銅銖放進兜裏，低頭過去搬走錦盒，細聲道。
“那奴婢就收下了，謝謝小姐打賞！”
“嗯——”肖夢輕若無聲地應了一句。
過了一會兒，又道，“我這裏沒事。你住哪裏，自去收拾一下。一會給我送早餐過來。早餐後我有事要出去，你跟著！”
瓏月低聲應著走了，待她走後，肖夢抬頭看了一眼外頭，低歎了一句，‘路是自己選的！’又神色無常地埋首看書。
……
“要買丹藥啊？外邊市集上是很難買到的，一般修仙大家族都有自己的丹堂，穀家就有一個，雖說比不上薛家，那也比一般的修仙大家族強出很多了。而且，穀家的藥材供給豐盛，從不缺藥材，那些容易煉製的低階丹藥穀家多得很，連薛家都比不過呢！”
肖夢帶著朧月隨下樓時遇到穀蘇蘇，就問了一下。
穀蘇蘇心直口快，比較好說話。
問過之後，朧月便帶著肖夢繞過很多院落來到了穀家東南方向的丹堂。
“小姐，東邊，是穀家培訓內外弟子的中心，東北麵是外門弟子統一居住的族舍，東南麵就有祠堂，丹堂，藏書閣，種植堂，教習園等等！”
如果說，穀家西麵是穀家的內院，那東麵則是穀家的培訓基地了。
這裏集中了魚龍混雜各種各樣來曆的人，有穀家旁族有資質的男女，有穀家主家天資較差的後輩，有穀家從外招納天資品性都極好的外人，而通過後門關係進來的，自然也有。
他們互相激烈地競爭排比，隻為了爭取那少數的人上人的機會。
穀玉尋就是穀家從外搜羅回來的人才，一開始也在這裏的族舍居住，在這裏接受培養訓練，然後因為天賦卓越很快脫穎而出，這才被賜了族姓，登上了族譜，住進了穀家西麵內院。
原先，穀玉尋是東麵內外弟子尊敬仰望羨慕的對象，是競相議論的話題，如今再次回到這裏，肖夢代替穀玉尋感受著天才隕落後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