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不敢回答。一旁的助手連忙從口袋裏拿出手帕給醫生擦汗。

“實話實說。”墨遠深不耐煩了。

“傷者求生意識薄弱,我們的心跳儀上的頻率很是被動……墨先生,您可以想個辦法喚起傷者的……”

“你的意思是,她不想活?”墨遠深的眉頭皺成一團。

見墨遠深的臉色有變,一旁的助手怕醫生承受墨先生的怒火,連忙解釋道:“我們都很盡力了,隻是這位小姐估計遇見什麽不開心的事,潛意識在與我們對抗。”

助手話音剛落,急診室的“手術中”已經熄滅。活動病床的輪子與大理石的碰撞,在空****的樓層裏顯得很是寂寥。

正如墨遠深的心情。

要不是他自作聰明的要白夕瑤先回淺海,她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幾個小時前的她明明就還在和自己鬥嘴,現在卻躺在那張冰涼的**不省人事。

他心裏幾千幾萬個不願意,多希望自己是陪她上飛機的那個人。

求生意識薄弱。

這六個字,像一把利劍,直直地朝他的心髒刺過去。

她是那麽的堅強,獨立。被他欺侮也不肯妥協。

她又是那麽的脆弱,遇見一點不如意的事就會掉淚。

突然,他如失控般地朝病床離去的方向奔去。

白夕瑤。你不能。

你不能去死。

你一定要活下去。

墨遠深撲在病床前,看著臉上戴著口罩的白夕瑤。現在的她,居然要靠氧氣瓶才能呼吸。

他一言不發,就那樣望著閉著眼的白夕瑤,眼神裏盛滿了說不盡的害怕。

天知道他有多怕。

那年淩天恩離開的時候,他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現在,一模一樣的情景就在他麵前,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對生活的恐懼。

他終於開口說話:“白夕瑤,你醒醒……”

“白夕瑤,我求求你了,你醒過來好不好?我答應你,戲我一定好好拍,我再也不欺負你了。”

墨遠深沒有眼淚,可是聲音卻像個孩子一樣帶著哭腔,“我愛你,白夕瑤,你一定要醒過來……”

“墨先生,這裏是重症監護,請留步。”護士小姐攔住了他。

“讓我進去。”墨遠深沒有任何表情,聲音冷峻的令周遭的人背後涼了一截。

護士看了一眼醫生,醫生並沒有否認,護士小姐這才側過身讓他進去。

他坐在病床邊的沙發上,握著白夕瑤的手,看著床頭的。

心電圖的頻率還是很不樂觀。

“白夕瑤。”他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怕驚擾到昏迷裏的她,又擔心她就這樣睡過去再也不醒來。

“嗶——嗶——”而回應他的隻有冰冷的心電儀的聲音。

“醒來我給你發工資。”墨遠深說,說著說著想起自己要白夕瑤數錢的那一次,嘴角竟有著淡淡的笑意。

“帶你回淺海,帶你去吃肉。”墨遠深看著昏迷中的她,那好像因為痛苦皺成一團的臉,很是心疼,“仲若璽說,有部新劇本要你修改,我還給你拍……如果你醒過來,我答應你,我一定不亂開人。”

“白夕瑤……”

墨遠深就那樣一直喊著白夕瑤的名字,喊到最後自己竟握著她的手睡了過去也渾然不知。

李威去機場把白夕瑤的行李送到醫院,看見自己朝夕相處的仲若璽頹唐地坐在門口的休息椅。他透過重症病房門上的玻璃,看見墨遠深躺在白夕瑤的身邊睡著了。

“白小姐,她還好麽?”

仲若璽搖了搖頭,兩隻手掌合十抵在額頭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李威,我很擔心以前的事再次發生。”

李威已了然白夕瑤的傷情並不理想,“你是說?”

仲若璽點了點頭,“能有一個女孩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裏,這是多有意思的一件事。”

“可是老板每次都在折磨。”

白夕瑤也是。無論她們倆之中的誰,都在被墨遠深折磨著,順帶李威和仲若璽一起。

不過,這何嚐不使原本索然無味的生活裏出現淡淡的顏色?

“你是不是對白小姐有……”

“瞎說什麽。”仲若璽抬起頭瞪李威。

李威調皮地抬了抬眉毛,“我還沒說是什麽呢。”

仲若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此地無銀三百兩,便尷尬地理了理衣領,站起身滿臉嚴肅:“我去給大家買點吃的,你要什麽?”

“我不用了,我待會兒回劇組。視頻監控一直調不出來,唯一調出來的那個片段,有段時間是空白的。”

仲若璽停下腳步,這才想起了什麽,說:“我就知道視頻一定被人動過手腳。”

“宋,你是在懷疑她嗎?”李威問。

兩個人的心不約而同都滑向了鄭煦溪。

鄭煦溪那些手段,他們兩個是見識過的。

李威最尊敬的人是墨遠深,而什麽事都敢做的他最害怕的人竟是一個女人,說出去難免讓人大跌眼鏡。而要是說這個女人還是國際巨星鄭煦溪,更是讓人匪夷所思。而事實是,李威對鄭煦溪有一種恐懼。

這種恐懼來自於,鄭煦溪像是一個謎。這個謎,讓人琢磨不透。所有事情似乎都與她有關,卻又無任何證據。

就連淩天恩的死,在他們看來,都跟鄭煦溪有關係。可是他們就在調查這件事情的時候,卻遇到了阻力,最後是個陌生人自首,整件案子才草草了事。

“你說呢?”仲若璽撇了撇嘴,“這件事情,十有八九和她有關係。”

“還沒有證據。”

“證據,要什麽證據?所有矛頭都指向她,就因為沒有證據可以讓她如此喪盡天良?這件事情真的沒有道理。我這就告訴墨先生去。”

說完,仲若璽就要去推病房的門,卻被李威一把拉住:“一遇到白小姐的事情,宋就沒有章法了。”

“你要我怎麽忍?我現在真的很後悔,如果我答應她把她懷疑的事情告訴墨先生,墨先生就不會讓她走了,也不會讓我給她訂機票,她現在也不會躺在裏麵生死未卜。”仲若璽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

“宋就不覺得先生是在保護白小姐嗎?”李威的表情很中肯,“既然有第一件事情,就會有第二件,你覺得憑白小姐的智商,鬥得過鄭煦溪嗎?”

還未等仲若璽點頭,急診室的房門就從裏麵被打開,“吵什麽?”

“沒,先生。”李威搖了搖頭,並用眼神示意仲若璽把剛剛討論的事情吞下去。

“莫凡,打個電話給皇甫老師,讓他明天來一趟A市。”

“好的。”

“不要和他提發生的事。”墨遠深交代。

要喚醒求生意識是嗎?他要是做不到,他就不行她最愛戴的導師也不能。

人,在對待某件事情上,是有超乎常能的偏執與堅定,那就是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