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夕瑤!”顧安城突然叫她。

雨刮器一直不停地在刷新著屏幕,搖來搖去的很是俏皮,白夕瑤卻感覺雨刮器不斷地在刷新她的世界觀。

南狄和徐芝芝。

墨遠深和淩天恩。

現在被扔在原地的自己。

果然,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被嘲笑的那一個……因為,她竟然,可以親眼看著自己的男朋友抱著別人離開,自己沒用的沒有上前去攔著他,告訴他你不能……

甚至自己一句話都沒有。

雨突然又下大了。

白夕瑤的手抵著自己的額頭,倏而,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來,和玻璃窗外的雨點兒一樣,哭得那樣撕心裂肺。

顧安城聽見她的哭聲,並沒有說話。隻是兀自開著車。

當下,他隻想找到一個沒有人打擾他們的餐廳,把他所能讓她嚐的美食都吃掉。

他要讓她化悲憤為食欲,可是……

聽見他哭,他的心竟然如同刀絞一般。

真的很難受。

是不是自己來得太晚?竟然讓她的眼淚為了別人落下?雖然那個人,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可是這個女人,真的太值得令人為她付出了。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呢?

是在看見她為了逃離她和墨遠深鑽入泳池的那一天嗎?

是在他看見她竟然可以讓墨遠深把心提到嗓子眼的一幕嗎?

還是……自己兄弟得不到的,他就越想要?

就如同他們之間爭奪一塊地皮一般,一個商場,股市的起落?

他想到這裏,突然笑了起來。

為什麽他會覺得,這些東西和身旁這個一直在哭的女人比起來,是那樣的微不足道呢?

“你為什麽笑?”

“沒有,隻是覺得你哭起來,像一隻被人拋棄的貓。”

“我很愛哭。”白夕瑤停止了哭泣,哭紅了的眼望向窗外,“我一直覺得自己挺幸福的。可是感覺現在……我真的很迷茫。”

“迷茫?現在誰的人生不迷茫?”顧安城一個拐彎,白夕瑤沒有綁安全帶,沒有注意,往顧安城的肩頭一偏。

“像我,我就不知道,喜歡你,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

車內,突然因為顧安城的這句話變得冷場起來。

良久,白夕瑤像沒有聽見這句話一般,“我餓了。”

顧安城笑了,露出迷人的小虎牙,“雖然被你拒絕了,可我覺得能讓你吃下點東西,已經很不錯了。”

海上明珠頂層。

作為淺海的標誌性建築,海上明珠頂層的旋轉餐廳一直都是上流社會人士常去的場所,更別說作為海上明珠設計者墨遠深的死黨了。

所以哪怕他帶著一個被雨淋濕了肩膀的狼狽女人,出入這樣的地方,大家也並不覺得稀奇,甚至還會投去羨慕的目光。

哪怕是被雨淋濕了妝容,打濕了裙擺,都可以被顧安城不嫌棄地帶來這樣的地方吃飯,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所有服務員都向白夕瑤投去了恭敬又羨慕的目光——

“顧先生,小姐,你們好,我是今天的掌廚,我叫Edison。”來自法國的廚師用著蹩腳的英文介紹著自己,原本很喜感的調調卻並沒有把笑點低的白夕瑤逗樂。

“嗯,還是老樣子。”顧安城拽著英文。

實際上,白夕瑤真的很反感這樣在大陸說英文的人。明明自己的母語是中文。

為了彰顯自己比較高端,在這種高端的餐廳說著好像與國際接軌的外國話。不覺得很是令人反感嗎?

兩個明明不適合的人,硬是逼迫自己去接受,不是很令人排斥嗎?

就像她實在不能接受這種地方,而顧安城和墨遠深卻能夠欣然接受。

“你沒來過這種場合?”顧安城看著白夕瑤,語氣裏盡是懷疑。

“嗯。”

哪怕是很久以前和白慶天住在一起,家裏都是保姆做飯,怎麽可能要出來這種餐廳吃飯?

父母讓自己去參加名媛的聚會,自己也是報以讀書為由而拒絕。

也不能怪她啊。自己身上明明就沒有流淌著貴族的血統,就不要強迫自己去做一個上流社會的人了。

非要說她與淩天恩有什麽不同,就是生活習慣不一樣,世界觀不一樣,行為舉止不一樣。

淩天恩的裙子都是來自西方的頂尖設計,而她呢?

內衣都是五十塊錢一件的吧。

就像墨遠深說的,換作是別的男人,對她肯定一點興趣也沒有。而墨遠深之所以能夠碰她,大概也是因為這張與淩天恩相似的皮囊。

“你知道你思考的樣子,真的很令人心動嗎?”顧安城看著心思並不在美食上的她,實在不忍心看。

能不能不要在我麵前想著墨遠深?顧安城腹誹著。

可是他並不說。他不能說。

她之前已經那麽委婉的拒絕他了。三番五次要被一個小姑娘拒絕,好像真的太丟人了啊。

畢竟,他這樣一個大帥哥在她身邊,她都能想著別人,可見那個人在她心中的份量並不小。

怪隻怪他來得太晚。

“我沒思考。”

“這裏風景不錯。”顧安城看著窗外,茫茫的海水與遠處的小島,“這個建築,是他設計的。”

顧安城沒有提到墨遠深的名字,但是白夕瑤心照不宣的就知道是那個人。

大概是因為太愛了吧。

隻要和他有一點兒沾邊的東西,就算不說,也能清楚地感覺到親切感。

隻可惜,親切感並不是歸屬感。

所以,這一切,隻會讓白夕瑤感覺到陌生。

“安城,你說,他們現在會在幹什麽呢?”

“你希望他們在做什麽?”

“你和他們以前是同學嗎?”

“我和墨遠深是同班同學,天恩嗎?天恩是戲劇係的。”

“他們怎麽認識的啊?”

菜都還沒上,白夕瑤早就對那兩個人的過去迫不及待。

如果說白夕瑤真的是借著淩天恩才被愛的,那顧安城他何嚐不是借著有一些墨遠深的過去,才能夠得到白夕瑤賞臉的一頓飯呢?

“他們能夠在一起,那時候我很意外。”顧安城喝了一口紅酒,“那時候,墨遠深就已經在學校很是出名了,隻是……大家都不敢追他。一是覺著墨遠深可能可望不可及,二也大概是因為覺著他不缺女人吧。實際上,那個小子,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然後淩天恩猝不及防地就闖入了我和他的生活……我也不知道墨遠深是怎麽愛上她的,其實一開始我隻是讓他抱著玩玩的態度,畢竟我們的身份,不適合那麽快就找到自己的心頭好。”

“我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我也不太感興趣,總之我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很多,發生的太多事,墨遠深舍不得忘記。他是巨蟹座,巨蟹座很念舊。”

白夕瑤就靜靜的聽著,不吃東西,也不喝水,安安靜靜聽著顧安城說著墨遠深和淩天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