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夕瑤聽見顧安城的話，這樣委婉的告白，作為文科生的她當然能理解過來。
隻是……
如果表白的對象不是墨遠深，她又怎麽能心情愉悅起來。
很多時候，因為聊天對象不同，即便對方說了溫暖的話，心裏能變得柔軟的感覺，在這時候都是如齏粉一般的飄渺。
“我們坐下休息一下吧。”白夕瑤在海邊的石椅上坐了下來。
淩天恩看著自己麵前心不在焉的墨遠深，心裏有個地方亦不舒坦了起來。
明明自己才是墨遠深的最愛啊。現在的他怎麽會因為一個隻是長得像自己的人而情緒撥動？
她不在他身邊的這四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無法想象，那個女人是怎麽替代她闖入他的心裏的？要知道，她可是用了很多年在追他。
“天恩，你身體好些了麽？”墨遠深想起來眼前這個女人還是個病患，哪怕再怎麽恨她，自己也做不到狠下心來的忽視她。
“嗯，好些了。”
“那待會兒吃完飯你就回家吧。今天劇組殺青，晚上有個局，我還要回去一趟。”
終於。他終於在疏遠自己了。
心裏有一處地方仿佛被尖銳的東西刺痛了一下，淩天恩很快用微笑掩蓋住了自己的變化：“恭喜啊。今天還是你的生日，我可以跟你一塊兒去的，那天跟你去的時候，我都沒有見到皇甫老師，挺想念他的。”
見老師隻是借口而已，誰不知道晚上殺青白夕瑤也會在啊。再說了，今天還是墨遠深的生日，每一年生日顧家都會幹出一些驚天動地的事，作為他的初戀，她怎麽可能缺席……
雖然，她已經缺席了四年。
墨遠深聽見她不著神色的說出自己的生日是今天，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
她還記得！
可笑。
他們認識的第一年，每一年的生日都是她做他生日酒會上的女主角！明明每年是他的生日，她收到的禮物才是令人稱羨。
從愛馬仕到鑽石，從鑽石到限量版跑車，上流社會的生日酒會，在淩天恩看來才是她的舞台！
自從淩天恩“死了”以後，墨遠深就沒怎麽興師動眾地過生日，隻是叫幾個親朋好友湊個飯局而已，飯局上談的也是他們商業帝國的擴疆。
哪怕他的影響力再大，哪怕他再怎麽是個英雄，他都害怕在生日宴會上聽不見淩天恩的琴聲。
是的，每一年生日酒會的開幕曲，都是出自淩天恩之手。
見墨遠深有些動搖，淩天恩伺機繼續說：“讓我去吧，我也想見見那些同學們。”
淩天恩知道，隻要自己撒嬌，墨遠深無論如何都會心軟。
這也是墨遠深的弱點，沒有之一。
八年前是，八年以後還是。
墨遠深其實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在商場上運籌帷幄，在感情的問題上卻如同傀儡一般。他真想做到顧安城那個樣子，萬花叢中過，卻一點負擔都沒有。
可是他不行。
“嗯，好。那我晚上叫李威去接你。”
淩天恩驚：“我想要你像以前一樣，親自來接我……”
以前！
她竟然敢提過去！
“淩天恩，這是我最後的讓步了。我最後說一遍，不要再來幹涉我的生活。”墨遠深鐵下心，他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他異樣的眼神漂向沙灘，卻發現原本坐在石椅上的兩個人不見了，“剛剛我的女朋友好像因為你，心情變得很糟糕……天恩，你已經對我造成困擾了……”
墨遠深的這番話猶如利劍直直朝淩天恩的心刺了過去。
這兩個人，明明以前的相處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淩天恩隻要一出現在墨遠深麵前，就會發現他笑得很是燦爛。柔軟的目光裏滿滿都是寵溺，可現在，他看她的眼神裏，除了淡漠，還有厭倦。
淩天恩再難過，這個時候也隻好停一停：“抱歉，遠深，我隻是……”
“你忘了我的世界裏，沒有抱歉這兩個字嗎？”墨遠深冷冰冰地打斷淩天恩。
“我當然記得。”淩天恩說，“不過你說到記得這回事，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嗎？”
——淩天恩，我永遠隻愛你一個。除了你，我的眼裏不會再有任何人。
——你追了我那麽久，從今以後，我不會讓你再那麽辛苦了。
墨遠深的眼神突然黯淡，又喝了一口葡萄酒，“淩天恩，當年我們都還很幼稚，誰沒有過年少輕狂的時候？”
好一個還很幼稚！
好一個年少輕狂！
淩天恩覺得自己再和墨遠深談下去，這個午飯是沒有必要吃了，完全都是她一個人在自取其辱——
而墨遠深是根本沒有打算再進行這頓午飯了，光是想到前半個小時，白夕瑤和顧安城去蹦極，一向恐高的顧安城為了她竟然打破了原則，而後又在石椅上聊了那麽久，他便如坐針氈。
他恨不得像小時候看的那個動畫片一樣，腳下踩著風火輪就飛奔到白夕瑤的身邊。
吃醋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墨遠深頓了頓，看著眼前的淩天恩，繼續道：“是我過去習慣了你的陪伴，也許你回來之後，這幾天我的確很想你，不過……隻有我看見白夕瑤，我才會熱血沸騰。那是一種……我拚了命想要她快樂的感覺，想讓她永遠呆在我的身邊。或許一開始我把她當成是你，但是現在……我看見她和別人走在一起的時候，我很嫉妒。這種感覺，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
淩天恩聽著墨遠深的話，眼眶猩紅。
記憶裏，墨遠深是第一次在感情上用這麽長的言論來詮釋。
隻是，這樣的話是在對別人說。
“遠深，我不舒服，送我回家吧。”
“不好意思，為了避嫌，我隻能送你到樓下。”
這“避嫌”二字，終於讓淩天恩崩潰，她不顧自己的形象，在“海上明珠”大哭起來——
“墨遠深，你用得著對我這樣嗎？每句話都要提醒我，你愛的已經不是我了……那‘海上明珠’還意味著什麽？四年來，我每天都在想你，我積極配合治療，就是為了要重新回到你身邊，和你在一起……墨遠深，難道你就不覺得欠我些什麽嗎？我出事的那天，是你說要來接我的，結果呢？結果我在舞房等你到天黑你也沒有來，後來我自己去找你的時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