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據說欣然求婚成功了。”仲若璽微笑著替他們辯解。
芝芝呆了一會,輕輕一聲:“天哪。”
他隻當她是為朋友高興,卻不意芝芝說:“才認識兩三個月——這算不算閃婚?”她探究的問他,“我是不是該勸白夕瑤慎重?”
仲若璽挑眉望向她,意味深長,半天才緩緩的說:“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和時間成正比的。”
“可是我又要送禮了——她不會放過我的。”芝芝喃喃的說,全然沒有聽見仲若璽的話。
這一分神就將果汁滴在身上,手忙腳亂的用紙巾去擦,仲若璽看了看她,笑著說:“成天都穿素色的衣服,小姑娘就該穿鮮豔些才好看。”
芝芝還穿著昨日的衣服,一邊擦一邊頭也不抬:“我早不是小姑娘了,老了很久了。”
其實她膚色白皙,學生時候也穿鮮豔的顏色,總會讓人眼前一亮。後來開始工作了,因為長著娃娃臉,所以穿得冷色調一些,努力給人信任感。
“怎麽不是小姑娘?”他探過身將她耳邊的一縷頭發撥到耳後,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寵愛。芝芝等他將手拿開,才不滿的咕噥了一聲:“不要老這樣。”
仲若璽恍若未聞,隻是低頭吃早餐。
“你還等不等白夕瑤?”
“不等了。我們什麽時候回去?”芝芝有些氣憤朋友的中色輕友。
並不是他自己開車,司機還是小肖。芝芝向他微微一笑。
她坐在仲若璽旁邊,春暖花開的日子,車子裏還是開著暖氣,開得平穩。芝芝頭一點一點的支不住了,忍不住開始打盹。仲若璽微微側臉看著她,白淨的肌膚上暈出粉嫩的紅色,輕輕笑了一聲,也心無旁騖的開始工作。
車子上了高速,她睡得極沉,也沒聽見自己的手機在響。
仲若璽忍不住拍了拍她:“手機在響。”
芝芝迷糊著翻了翻手袋,一下子將包裏的東西倒了出來,手機邊震動邊響,仲若璽歎口氣替她一一撿起來。
芝芝也看到了名字顯示,眼神清明起來,顧不得別的,接起電話:“喂。”
小肖邊開車邊從後視鏡中望向後麵:“仲總,我們先到哪裏?”
卻沒有回應。
他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仲若璽靠著後座望向窗外,嘴角微沉,伸手扶著額角。似乎車子中隻有芝芝低低講電話的聲音。
她的答話很簡單,無非是“嗯”,“真的麽”,“我還不知道”幾句應答。她的側麵,長長的睫毛微垂,遮住了眼睛,一點情緒都沒有泄露出來。
過了很久,才聽她淡淡的說:“真好,替我說句恭喜。”片刻之後,還是改口:“算了,這樣也不好。”
滑上滑蓋,芝芝忽然無力的倚在軟軟的靠墊上,長長的歎了口氣。
沒有人開口說話,仲若璽突然伸手將她攬向自己的肩頭,沉聲說:“再睡一會吧,到了我叫你。”
芝芝點點頭,閉上眼睛,可其實隻覺得精神清明,睡意早就飛散開去。
她閉了一會眼睛,又睜開眼,“送我到百愛大廈那裏就好,我要去買些東西。”
近在身畔的聲音應了一聲“好”,她不是第一次靠近他,這一次卻覺得他身上總有一種讓自己安心的味道——強壓下複雜的情緒,若無其事的看著窗外。
他早已合上電腦,卻隻是安靜看著芝芝倚著自己說話,她似乎並沒有睜開眼睛。他無從得知她在想什麽,也真的不願再去探知。卻隻知道,她現在還在自己身邊。
他的肩膀寬闊,隔著白色襯衣傳來暖暖溫意,芝芝有些困惑,她記得自己曾經不顧一切的大哭——現在卻整個覺得心中空落落的,說不上難受,卻覺得心慌,她在他的肩頭微微蹭了蹭,想要直起身子,他的手卻已經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帶著輕柔的力道:“多睡一會。”
芝芝在商業大樓前下車,她立在路旁,仲若璽將車窗打開一半,看著她對自己招手道別,春日陽光下,她的嘴角露出淺淺微笑,極像淡然清鬱的一抹白色百合花瓣。他一時出了神,小肖忍不住提醒:“仲總,時間快到了。”
仲若璽轉回目光,微微頷首:“走吧。”他並沒有關上窗,市內的車速很慢,微風吹在臉上,沒有涼意。
芝芝漫無目的的在人群中逛著,她的目光幾乎是隨意的漫遊在商鋪中。
茗文在電話裏說,林師兄也算是閃婚了,出國前把婚禮辦了,是和同一個學校的同事。
腦中亂成一團的想法,卻不知不覺地被一張旅行社的海報吸引,漫獷無垠的大漠飛沙中,駱駝商隊緩緩而行,甚至耳邊也仿佛聽見了清越的駝鈴聲。她腦中靈光一現,絲綢之路——就送絲綢吧。一時間腦中有了想法,便索性將一切拋在腦後,直奔絲綢專賣店。細致的選了一件正紅色披肩——質地極滑韻,摸在手上如泉水流淌,她想象他的新娘穿著它立在他身邊的樣子,一定是淺笑宛然,讓人覺得幸福,便吩咐店員包裝起來。
手中提著禮品袋,坐上了公車——她心中算了算婚禮的日期,其實正好是在春假之內,覺得五味陳雜——人生中用到“如果”這個詞是極傻的,芝芝心中也清楚,卻還是不由自主地陷進了這樣的思緒中,飄飄****的散開在柳絮中。
回去的公車隻覺得悠長,接到母親的電話,催她回家。
她突然想起了大漠駝鈴的宣傳畫,心中興起了獵獵的興味,想來自己是極少有這樣的衝動的——跳下車,打車去剛才見到的旅行社。一個小時之後,就拿了收據出來——新工作的第一個假期,她隻想出去散心。
這樣子的迅速,定了自由行的酒店和車票,她不能給自己反複思量的機會——總是有無數的可能性從思量中慢慢散開去,就像伸手抓住的細沙,越緩慢,越仔細,越用力,卻在指間流散的更快。
回到學校立刻將禮物寄出,用心的選了一張紅色的賀卡——沉思良久,隻寫了四個字“不離不棄”——她不無惆悵的想,終究要走到這一步。
午後的陽光下,她懶懶的倚在小榻上,拿出手機,一個字一個字的給他發短信:“師兄,我將禮物寄出了。真是抱歉,不能來觀禮。你們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