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誰看破
我從來沒有想過空一有一天會成佛，我一直以為這隻是玩笑話。然而當我見到饕餮後，我才是明白，惠普大師沒有給我開玩笑。
我站在原地，看著饕餮和韋陀佛像的對峙。一時間我有些緊張，不是我不相信空一的能力，我是在擔心。如果真的是饕餮贏了，到底會發生什麽事我是不清楚的。
我沒有問過惠普大師，成佛失敗會怎麽樣？我不敢問，我害怕那結果是我無法接受的。
饕餮發出一聲吼叫，接著我見到那個饕餮的虛影便是主動朝著韋陀佛像衝去。韋陀佛像手持法器，二話不說便是猛地砸下。
饕餮靈活一閃，輕鬆躲過韋陀佛像這一擊。韋陀佛像一個健步便是到了饕餮的麵前，又是一擊打下。
饕餮更多的事選擇了躲閃，而不是主動進攻。這讓我有些驚訝。按照曲易的性子，他不可能是屬於被迫類型。我見到站在原地的曲易嘴角露出一個讓人耐人尋味的笑容，我知道曲易是還有其他打算。相反，空一卻是一臉平靜地站在原地。
我問穆隱道：空一成佛的幾率有多大？什麽叫成佛？
穆隱皺著眉頭看了看我，很是不耐煩地說道：成佛就是會飛，這個答案你滿意嗎？給我好好看著，別吵。
麵對穆隱這不耐煩的語氣，我倒是不怎麽反感。相反，趙飛宇恐怕是更擔心空一的。在趙飛宇和空一的世界裏，得到二字恐怕是他們所追求的食物。不過我確實不怎麽明白他們所謂的得道到底是什麽。在陰陽師的世界裏，最高的成就，恐怕就是穆隱所說的幾個字。
貫穿陰陽。
如今饕餮和韋陀佛像打鬥愈來愈激烈，我站在一邊更是無比著急。開始他們不讓我幫任何忙，不僅如此，我隻能在一邊幹看著。曇花一現為韋陀，這個招式我曾經看空一用過，最後的結局，是空一在**躺了一個月才恢複。
將自己的力量在最短的時間內聚集在一起，並且爆發出來。空一的力量是有限的，他不是那些四大凶獸。
空一的麵部表情依舊很是平靜，這個時候，饕餮卻已經是開始反擊了。饕餮的虛影一直靠著靈活力跳到韋陀佛像的身後，趁著韋陀佛像轉身之際，饕餮又是離開，相反跑到另一個地方。我不知道饕餮到底在鬧什麽。
主動權漸漸回到了曲易的手裏，空一就好像是一直被曲易逗著玩。這樣僵持了大概一分鍾，我從空一的臉上看出了一絲不耐煩。空一的佛珠被他死死地捏在手裏，就好像是刻意在控製著他的情緒，我在一邊看著更是著急了。
曲易是在拖延時間，空一自然也是明白的。我看得出來空一極度調節著自己的力量，盡量減少自己力量的流逝。每一次空一想要主動出擊，招式要麽被饕餮化解，要麽就是被他躲過。而空一卻是裝作這些事沒有發生一樣，隻是一味地攻擊和防禦。
這種純粹的肉搏，在我們看來是耗費自己的力量的存在。我不得不在一邊替空一捏了一把汗，我也不管這麽多，走到穆隱的身邊問道：生死門可不可以控製住四大凶獸？
穆隱挑了挑眉看著我，輕聲問道：怎麽？你是想要幫忙？
“是。”我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無比堅定。空一擺明了是要被饕餮消耗能量到死，我不可能在一邊看著空一這樣下去。趙飛宇顯然是看得出我去找穆隱的意圖，他也是裝出隻是看看的模樣，做到了我和穆隱的身邊。
我還沒說話，趙飛宇就是搶先在穆隱的身邊說道：要是空一有什麽三長兩短，我管你什麽穆家的神，小爺我一樣照打。
趙飛宇這暴脾氣暴露了，我也沒有什麽好阻攔他的。不過穆隱卻是不經意笑了笑，看著趙飛宇這脾氣，穆隱卻是裝作不經意地說道：要幫空一也不是那麽難辦。隻要能再一次召出生死門就行了，不過，生死門可不是那麽容易就可以召得出的。
聽到穆隱的話，我和趙飛宇自然是明白這其中是有戲的。我繼續問道：生死門要如何才能召喚出？你詳細給我說說。
“看破生死之人，自然就是可以召喚出生死門的人。生者進死，死者進生。你自己琢磨吧。”穆隱說完這話後，自己便是繼續去一邊看著饕餮和空一的肉搏了。
這無疑是給我和趙飛宇留下了一個難題，看破生死？我算不算？我死過很多次了，難道這還不算嗎？我下意識便是朝著穆隱看去，不過我知道穆隱是不會再給我提供任何消息了，索性便是自己思考了。
“空一還能撐多久？”我看著趙飛宇問道。
趙飛宇看了看空一正在暗淡的佛像，搖搖頭說道：最多十分鍾吧。
十分鍾，十分鍾裏你要我看破生死。你這是在逗我吧！我突然覺得一陣煩悶，下意識便是隨地盤腿坐下，並且進入坐忘狀態。
我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想著到底何謂生死。我又一次想起之前第一次進入陰陽交界處時，見到了我自己出生和第一次死亡的畫麵。那個畫麵我如今依舊很是反感。不過現在，為了空一，我倒是冷靜下來將這些東西又一次回憶了一遍。
我還記得當穆戎行要殺我的時候，我很害怕。那個時候，我本能地想要活下去。然而自當我有了夫嬰後，我做一些事情倒是有恃無恐了。
我還記得，在槐樹村的時候，村長強叔在我的桌子上放了一個小鬧鍾。我一直以為那個鬧鍾是壞的，因為我從來都沒有聽見過那個鬧鍾秒針行走時的滴答聲。直到後來，我要走了。
那個時候，我已經見過嬴政，我已經做好了殺了尹舟揚的準備。臨走前，我突然聽見了鬧鍾的滴答聲。我問強叔，你什麽時候幫我修好了這個鬧鍾。強叔咬著煙鬥看著我說道：這個鬧鍾一直都是好的。
我明白了。之前一段時間，我以為我的時間很漫長，所以我對時間什麽的都不在乎。更是不會去在乎自己活下去的時間。
那個時候，我是抱著必死的想法去的。一瞬間，我明白了。
我猛地睜開眼睛，拿出隕鐵對趙飛宇說道：殺了我。
趙飛宇顯然是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話，他看著我十分不解地問道：你怎麽了？
我沒有理會趙飛宇，隻是把隕鐵一個勁地塞到趙飛宇手上。接著就是一路狂奔到穆隱的身邊，像他詢問生死門的手決。
我覺得我是拚勁了全力，很多時候，第一次學會一個手決的時候，不是那麽容易就可以成功的。我這是在冒險，如果這一次，我猜錯了。空一是真的就不回來了。
我有些緊張，趙飛宇更是緊張。趙飛宇和空一一樣，他們隻會傷人，從不殺人。恐怕趙飛宇也沒有想到，第一次，要殺的人盡然是他的好兄弟。
我見到趙飛宇的手有些顫抖，但是他還是拔出了隕鐵。我對他點了點頭，示意他不要有任何遲疑。趙飛宇卻是害怕了，他看著我問道：如果失敗了，會怎麽樣？
“也許你會失去我和空一兩個人。但是，如果我們不嚐試，空一也許是撐不過去的。”我看著趙飛宇，十分認真地說道。
惠普大師早就見到了我和趙飛宇的動作，不等我們動手。惠普大師便是輕鬆地從趙飛宇手中搶過了隕鐵。對於他來說，空一成佛是他畢生所希望的。他更是不希望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和趙飛宇去打亂這件事。
“你是想空一死嗎？”趙飛宇現在的情緒也算是極度時空，眼見空一身後的韋陀佛像也是漸漸黯淡。我相信惠普大師是著急的，但是他隻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執念太深，未必是一件好事。如果空一失敗，他是要搭上自己的命！”我看著惠普大師，語氣無比嚴肅地說道。
我伸出手，幾乎是用乞求的語氣說道：惠普大師，把隕鐵……還給我……
“如果你失敗，你僅僅是空一的命，恐怕連你的命，你自己也保不住。”惠普看著我，語氣也是無比嚴肅。“有可能，你們都會離我們而去。”
“既然你知道，為什麽你不插手？”趙飛宇幾乎是屬於失控狀態，我相信如果不是惠普大師是長輩，趙飛宇早就打上去了。
“這是他的劫，你我都無法阻攔。”惠普大師搖搖頭說道。
我抬起頭，看著惠普大師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道：但是我們可以幫他擋過去。
惠普大師顯然是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話，他看著我一時啞然。然而我依舊是保持著將手伸出的動作，無比淡定地說道：大師，請把隕鐵給我。
惠普猶豫許久，最終還是選擇將隕鐵重新放到了我的手上。我見到趙飛宇的眼裏散過一絲無奈，我拔出隕鐵，反拿在手，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我記得那種痛感，當刀從脖子上劃開的時候，那種痛我不想在一次嚐試。不僅如此，我的大腦告訴自己，不能用手捂住傷口，而是要繼續行咒。
一切搞定後，我便是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生死門有沒有打開，我也不知道空一什麽情況。我感覺就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將我帶到了另一個世界。
那裏有一扇門，就是我上一次是去魂魄的時候見到的那扇青銅門。
我見到一個老者，站在門口前看著我笑著說道：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