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的白兔被拿走,蘇妙卿有些微怔。
她挑挑眉:
“怎麽,我看這個白兔喜歡,你偏要將我喜歡的搶走,你這丫頭,欠打。”
江善對她嬉皮笑臉,往她身上貼了貼:
“我想了想,正好我就屬兔,趙姑娘說了,這次花燈隻允許我貪玩一個時辰,白兔裏麵的燭心少,將將正好夠我的時間。”
“嘿嘿,還是嫂子好。”
她鬼靈精怪的衝著蘇妙卿眨眨眼,又怕蘇妙卿再把這花燈要回去,隻能提著裙子快步離開。
趙姑娘是蘇妙卿為江善找到的夫子。
她一個庶女,上學堂本就是不太現實的事情,且不說其他,就算真是上了,裏麵的嫡支們也會將她嘲弄。
通過上次,江善在詩會上的表現,想為她找個先生的想法一直藏在蘇妙卿心裏。
開始是因為覺得李氏和江贏北會阻攔,她便一直沒有行動,後來李氏所做之事敗露,江贏北與她離心,不經常回府,這才方便了蘇妙卿為江善找先生。
趙姑娘一家都是讀書人,兄長還中了個舉人,祖上更是文人詩客頗多。
而趙姑娘本人也是極具美名,若不是女子不能參與科舉,恐怕她的名次,也不會低。
將江善拜托給趙姑娘,蘇妙卿放心許多,短短幾日,便能感覺江善臉上的笑容多些。
看著江善的背影,繞玉笑笑:
“二小姐的心思當真巧妙。”
“我跟小蝶姐姐隻買得起最便宜的花燈,二小姐這是在意,夫人跟那些貴家小姐出去丟了麵,所以才選了白兔呢。”
說完,繞玉又有些不好意思:
“這麽簡單的道理,我跟小蝶姐姐都沒想到,幸虧這不知是誰送來的小鴿子,大抵是一些受過夫人恩惠的,否則真的要讓夫人難堪了。”
聽她這番分析,蘇妙卿笑著搖搖頭,伸出手點點繞玉的頭:
“你看你就是想的多,你小蝶姐姐就不在意這麽些。”
“隻是一個花燈會,穿的再漂亮,還能漂亮到哪裏去,花燈再昂貴,橫豎也不過多了幾兩銀子,沒什麽區別。”
“我向來不在意這些,那白兔,我當真喜歡的很。”
曾經在江南,小蝶也與她一同參加過詩會,蘇妙卿確實沒有胡說,她對這些東西一向是不太看重,在江南時也隻是買個最便宜的圖個熱鬧。
聽蘇妙卿這麽說,繞玉剛放下心。
幾人正午約了一起出門,小蝶給蘇妙卿梳頭時,還不滿抱怨一句:
“其實我和繞玉本來是看中一尊嫦娥燈的,沒想到那燈被梁暖暖搶去了,她比我們起的更早,早早等在了集市上,真著急。”
梁暖暖這個舉動蘇妙卿也明白,畢竟昨天被自己那樣對待,想要出頭,江沅不回來肯定是不行。
而她走投無路,或許想去燈會上湊湊熱鬧。
這裏麵的誰是誰非,又有誰能說準。
她扶了扶自己的發髻笑笑:
“不用管她,一會該和林姑娘她們見麵了。”
繞玉十分細心,為了配這鴿子花燈,給蘇妙卿穿了一身月白色衣裙。
蘇妙卿雖然喜歡穿素色,卻很少穿月白色,如今穿上,倒是讓幾個人都眼前一亮。
月牙白襯她膚色如雪,而上麵的一些銀線編製更顯蘇妙卿腰身。
她低垂著眸子,長長的睫毛在頰邊投下蝴蝶翅膀一般的影子。
口脂微紅,這顏色其實在別人身上會顯得俗氣,偏偏在她臉上,多的卻是淡雅。
“小姐,你比那嫦娥像還要美。”
小蝶呆呆道。
“我就說夫人穿上這顏色肯定好看!”
繞玉也符合:
“當真是比那女仙還要出塵!”
被幾人誇的有些不好意思,蘇妙卿慎她們一眼:
“別胡說,怎敢跟女仙相比。”
幾人打打趣趣,幾柱香的時間也就過去了。
……
下午時分,蘇妙卿與其他幾個人約在酒樓相見。
林燦禾消瘦不少,本以為,她與自己見麵,不說劍拔弩張,至少也是不會給自己好臉色,沒想到,她隻是有些局促的衝著蘇妙卿點了點頭,接著將眼睛低了下去。
“你穿這顏色倒是不常見,很稱你。”
沒想到林燦禾會誇獎自己,蘇妙卿微愣,卻在看到她那副模樣時心頭又軟了下來。
說到底,不過是個十七八的姑娘。
“你的手可好些了?”
蘇妙卿問道。
“上次抄書,你雖嘴上那麽說,倒是還是替我給平陽公主求情,我……”
話未說完,一旁兩人的冷哼聲將林燦禾打斷。
沈越和牧子雲仍舊不對付,一見麵就互相拌嘴,反而蘇妙卿看著牧子雲挑挑眉道:
“牧姑娘,聽說你最近,好事將近了?”
林烈與牧子雲從很小的時候就定下婚約,如今牧子雲已經及笄,城中關於兩人的流言極多。
牧子雲臉色一紅,蹙眉:
“這又是哪裏的傳言。”
外麵天色漸晚,街上已經零零散散開了幾盞花燈。
與她們相比,蘇妙卿的燈倒不至於太過浮誇。
林燦禾的燈大抵是林烈所做,不隻用了金線,周圍甚至還鑲了些玉石。
他對這個妹妹倒是極其喜愛的。
幾人提著花燈行至街上。
兩旁的鋪子繁多,隻一會,街上就熱鬧起來。
沈越順手拿起一旁攤上的胭脂,塗抹一些在手上化開:
“聽說最近秋月季開的不錯,出來的胭脂顏色也好看,你們快來——啊!!”
人群之中一黑衣人竄了出來,將剛邁步的沈越撞了個正著,手裏那盒胭脂猛然掉落!
她驚呼一聲,匆忙之中倒在地上,腳崴一扭,霎時間疼出了眼淚。
那人這才停下,看著沈越不知罵了一句什麽,接著便跑遠。
牧子雲怒火中燒,一甩腰間的鞭子:
“你這人太過無禮!撞到人不道歉且不說,竟還不知道停下!”
“皇城之中不準疾馳!”
她回頭看一眼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沈越,安慰她一句:
“你等著!我定將這賊人抓過來給你賠罪!”
隻有蘇妙卿停在原地怔住。
方才,她看的十分清楚。
那人的瞳孔,與昌平候府謝二公子一樣,是湛藍色的顏色。
那人,是西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