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看著跪在地上的展眉,沉聲說道:“你可還有什麽話說,我一向瞧你溫柔穩重,卻不想讓我如此失望。”

銀月跪地磕頭泣道:“還請老太太明查,大少奶奶絕不可能做此事,奴婢願以性命擔保!”

李星兒怒喝道:“老太太問話,可有你插嘴的餘地,來人哪,將她拉出去掌嘴!”

展眉柳眉一挑,眼中寒光一閃,冷喝道:“誰敢!!”

正鬧的沒可開交,隻見采青進來,向林老夫人行禮道:“給娘請安了,聽丫頭們說敏行病了,媳婦放心不下,趕過來看看。”

林老夫人冷道:“你來做什麽,這裏沒你的事,你且先下去吧。”

采青深深一躬道:“沒得娘的吩咐,本不敢擅自前來。隻是做這栗子糕時我也在,怕娘有事詢問,所以便來了。”

林老夫人探問道:“今早你也在,你去做些什麽?你可看到些什麽,說給我聽。“

采青望了望李星兒,輕聲道:“媳婦想去廚房幫大嫂料理料理,那栗子糕在籠裏蒸出來,媳婦一起興起,拿著嚐了一塊,覺得味道還好,也撿了幾塊留著吃,剩下的讓丫頭們拿過來了。”

回身喚道:“如意,把我吃剩下的栗子糕拿過來給老太太看看。”

如意早將一碟栗子糕呈了上來。

李星兒冷道:“三妹妹如此袒護大嫂,不知得了些什麽好處。即使你吃的無毒,也難保敏行所食無毒。”

采青怯生生的道:“二嫂切莫生氣,我隻是說我知道的,並無袒護之意。”

李星兒不在理她,對著林老夫人道:“娘也瞧見了,大嫂如此蠻橫,還請娘請出家法教訓才是!”

展眉冷然道:“非是我蠻橫無理,隻因我確實未曾做過,實不必心虛理虧。你心急怪罪在我身上,我不惱你。你要責打我的丫頭,卻是萬萬不能。”

林老夫人正待開口,隻見門口處一陣喧擾,悠遠大步踏了進來。

展眉見是悠遠,心中稍覺寬慰,自己雖然表麵鎮定,實則深知今日之事凶險已極。悠遠給林老夫人請了安,溫言對展眉道:“委屈你了。我知道的晚,來遲了。”

李星兒尖聲道:“大哥是要袒護大嫂嗎,她行此惡毒之事,便是老太太饒她,我也定要將她告上官府,治她這下毒害人之罪!”

悠遠負手站立道:“以展眉為人,必不會做出此事。她是我的妻子,她無論做出何事皆由我負責。你如能證實此事確是眉兒所為,我自去官府領罪!”

林老夫人沉聲道:“你且莫做這負氣之語。大夫已經瞧過,確是中毒之狀。做這糕點之時,她也確是在場。若說不是她所為,實難讓人信服。”

悠遠斬釘截鐵道:“還請娘恕兒子不孝。兒子願以性命擔保展眉!她若有事,我必不獨活。”

林老夫人皺眉不已,隻見李貴走上前來,對悠遠輕聲說了幾句。悠遠眼睛一亮,道:“事關重大,兒子請了黎大夫來,總不能隻聽伍大夫一人說辭。”

李星兒聞言一驚,結舌道:“何必在看,伍大夫不是已經驗過了,敏行,敏行身體還弱,不宜過多折騰。”

林老夫人道:“多個大夫瞧瞧總是好事。不過診脈而已。請黎大夫進來。”

黎大夫走近床前,按脈診斷了一番。李星兒目光遊移不定,隻是不便開口。

良久,黎大夫開口道:“老夫人無需擔憂,小少爺並非中毒,不過是吃了兩種不相宜的東西,引起腹痛。”

林老夫人緊張道:“便是進了這棗泥栗子糕。可拿得準,剛伍大夫銀針探過。可說過是中毒之狀。”

黎大夫微笑道:“小老兒行醫數十載,這一點把握還是有的。我剛聞過小少爺口中,有生牛乳的氣味,若是又吃了栗子糕,便更加對了。牛乳與栗子食性相克。一起進食便會嘔吐。至於伍大夫所言,想必是一時不察之故。不必煎藥,隻需多喝些清水便可”

李星兒渾身一軟,癱坐在床邊。林老夫人大喜,連聲喚人伺候喂水。果然半個時辰後,敏行腹痛漸止,沉沉睡去了。

眾人將目光看向李星兒,李星兒勉強開口道:“媳婦也不知這食物相克之事,誤會了大嫂,都是太過心急之故,還請娘責罰。”

林老夫人不看向她,隻溫聲對展眉道:“快起來吧,我一時情急,錯怪於你,你別放在心上。”

采青扶展眉站起,展眉衝她微微一笑,以示感激之情。

悠遠還要將伍大夫提來問罪,林老夫人揮手阻止了,目光盯著李星兒道:“你今兒也鬧夠了吧?”

李星兒麵色一變,欲張口解釋,林老夫人已站起身來,淡淡的道:“你也不必多言,你的心思,我知道。念在你平日還算孝心,且敏行還小,不能離開親娘。這次的事就算了。你暫且別出門,就在這房中好好想想吧。”

目光一掃眾人,沉聲吩咐道:“今兒得事不許在提。把伍大夫趕出府去,以後不許他在上門。”

複又安慰展眉道:“你也累了,回房去歇著吧。我改日在讓她給你賠罪。”

展眉柔聲說道:“既然是誤會,也不怪二妹妹,賠罪就不必了。”

林老夫人點點頭,自帶著人回房去了。

展眉瞧了瞧李星兒,目光中寒意大盛,冷冷開口道:“二妹妹真是好興致,下次你若還有如此雅興,提前告訴我,我也好幫你謀劃謀劃,別象今日這般,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李星兒眼中恨毒,惡聲道:“你且別得意,今日之事是我疏忽,咱們來日方長。”

展眉嘴角微揚,輕笑道:“從今往後,二妹妹可要小心了!”說罷從衣角上撕下一片衣襟扔到地上,森然道:“古人講割袍斷義,我與你從此妯娌之情斷絕!你昔日對我所做的一切,我皆要一一回報於你,讓你也嚐嚐這被人欺辱的滋味!!”說畢轉身便走,看也不看軟癱在地的李星兒與一眾丫頭婆子。

玉鏡正在房中焦急等候,見展眉悠遠等進房,忙迎了上來,嗔怪銀月道:“你怎麽也不著人帶個信給我,少奶奶不許我去,我要急死了。”

銀月捂嘴笑道:“實是當時情急,顧不上。你沒見二少奶奶那狼狽相,你若見了必定開心!”

展眉淡淡一笑:“你們兩個小鬼,還有心思玩笑!今晚著實凶險,沒想到她為了害我,連自己兒子也下得去手,還買通了伍大夫,心計實在惡毒!”

悠遠近前凝視展眉道:“跪了那麽久,膝蓋可還好。讓玉鏡為你捶捶。”

展眉隻感覺男子氣息撲麵而來,悠遠熱熱的呼吸近在咫尺。臉色羞紅道:“還未謝遠郎替眉兒解圍,若不是你請來了黎大夫,今日誰生誰死還未可知。”

悠遠握住展眉雙手,輕聲道:“你我夫妻,何必客氣。不要說我信得過你,便是你真做了,我也願為你一肩承擔!”

展眉從未與男子有過如此親密接觸,前世隻專注於讀書,相貌也不出眾,對男女之情實在陌生。如今隻覺臉紅心跳,細聲道:“遠郎厚愛,我無以為報。”

悠遠見展眉滿麵羞色,與以往大不相同,倒象是初次相見一般,大起憐惜之情,輕輕攬過展眉摟在懷中。

銀月與玉鏡相視一笑,早退出房中自去議論今日之事。

展眉靠在悠遠胸膛之上,隻覺渾身軟融融暖洋洋,無比安全熨帖。悠遠渾厚的聲音從頭上傳來:“眉兒,你我成婚以三載,我對你本隻是夫妻之情。隻是你此次病愈之後,我覺得好似與你初相識一般,心裏總是想著你。”

展眉隻覺臉如火燒,埋在悠遠懷中,不敢抬頭。

悠遠輕撫展眉長發,察覺展眉羞澀之意,不再言語。二人依偎良久,悠遠方喚銀月玉鏡進來伺候。

玉鏡將茶奉上來,悠遠喝茶道:“自你我病好,總是不得空閑,過兩日我去回過娘,帶你出去走走,免的在家中煩心。”

展眉抬首問道:“老太太可會允準?”

悠遠看著展眉,麵帶戲謔,低聲道:“我說帶你去拜送子觀音,娘必然允準。”

展眉羞惱不已,連聲嗔怪不依。

悠遠見她滿麵嬌嗔,哈哈一笑。不在逗弄於她。開口道:“咱們便去窯裏遊玩可好?”

展眉大喜,自己所讀便是考古,知道窯裏是瓷器之源,茶之海,林之鄉。

急忙詢問道:“常聽人說,窯裏風景秀美,景色雄奇。既有流泉飛瀑、奇石洞天;又有千年樟群。集山、水、岩、林為一體,聚險、奇、峻、秀於一身,匯四季景色變幻為一時,是一處極佳的風景之地。遠郎所說可是這裏?”

悠遠笑道:“眉兒倒是滿腹詩書,隻這幾句話,便將窯裏風光盡述了!”

展眉白了悠遠一眼。兩人商議已定,悠遠自去書房內打點出行之物。

過了兩日,悠遠與展眉前去林老夫人處請安。悠遠對林老夫人言說想出遊之事

林老夫人沉吟道:李星兒之事我雖不願在提,隻是府裏如今無人照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