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鏡聽說展眉要將荷香送與李星兒做大禮,不解道:“荷香做厚禮?她性子最是善妒,怎會接納?”

展眉一舉手中八寶印泥,眼中閃過一絲神秘之色,說道:“便是要靠這寶貝了!”

玉鏡大惑不解,欲待在問,展眉已笑著將印泥貼身收好,吩咐銀月明日將荷香帶來。

銀月見展眉已有主意,心下著實替荷香高興,一夜都未睡好,至天明,便匆匆去尋荷香前來。

展眉見到荷香,將她拉進內室,連銀月也不許跟著,悄悄與她耳語了許久,荷香臉上一時緋紅,一時慘白,最後雙目盈盈垂淚,跪地謝道:“大少奶奶之恩,奴婢無以為報。”

展眉將她扶起,微笑道:“不必謝我,我也有事要求你,你留心打聽著,二少奶奶找的是哪位媒婆,來告訴我一聲,便是幫了我的大忙。”

荷香連連點頭,展眉又正色叮囑道:“無論此事成功與否,都不要在提今日之事。”

荷香點頭,鄭重起誓道:“奴婢便是死,也不會說出半個字。”

展眉點點頭,讓荷香將東西收好,瞧著她出門去了,自也開始準備應付李星兒。

過了兩日,荷香便著銀月傳回消息,說李星兒找的是城南盧家巷的盧媒婆。

展眉得知,一刻也不敢耽擱,當即將李貴找來,吩咐他去把盧媒婆的底細打聽清楚,順便在把林家大少爺納妾之事,傳到鄭月娥之父耳中。

李貴撓撓頭,不解道:“那餘振瑜與鄭月娥青梅竹馬,若被咱們家聘了進來做妾,這仇豈不是越發結大,咱們先時幫他的功夫可都白費了。”

展眉瞧著李貴,忽然微微一笑,說道:“你與他有些交情,想要為他求情是不是?”

李貴聞言臉色一紅,口中囁嚅道:“奴才的心思瞞不過您,想那鄭月娥對他也是有些情意,聘了過來,對大少爺也不是真心。不如,不如另選個好的。”

說著抬眼偷望展眉神色,見展眉麵無表情,慌忙跪下打嘴道:“奴才多嘴,奴才該死!”

展眉方才微微一笑,說道:“起來吧,瞧不出你倒有些義氣。你隻管照我的吩咐去辦,這結果嘛,定叫你滿意。”

李貴臉上漸漸露出明白之色,興衝衝對著展眉一行禮,忙不及的跑出去辦差去了。

展眉自在房中等候,正心急難耐,見銀月急匆匆的闖進房內,氣喘不已道:“不好了,不好了!二少奶奶將荷香綁了起來,要沉入水塘!”

展眉聞言大驚失色,立起身來,驚問道:“怎會如此,你聽誰說的?”

銀月麵色青白,急的口齒不清道:“三少奶奶,就在內室,不讓告訴人,砸了一地東西。”

展眉見她說的不清不楚,也無暇細問。心中一沉,說道:“糟了,老太太今天去廟裏還願,至晚方能回來。”

玉鏡大急,說道:“那便無人能阻攔她了!這可如何是好。”

展眉想到李星兒性子,心中微微一凜,當下說道:“無論如何,也得先將荷香救下,你們兩個隨我來。”

三人匆匆向李星兒處趕去,展眉心中一陣沉重,自己本是要荷香直接去求老太太做主,萬萬想不到此事會被李星兒知曉,到底李星兒是如何知曉的?

展眉心中充滿疑問,暫時也理不出頭緒,眼下隻有將人先救下來在說。

未進得李星兒院門,隻見院中丫頭婆子跪了一地,滿臉驚慌之色,裏麵傳來哐啷啷的砸東西之聲,更夾雜著李星兒的尖聲叫罵:“不要臉的下賤坯子,我要你的命!”

展眉皺皺眉,抬手推開房門,一隻花瓶滴溜溜的飛過來,展眉側頭一躲,砸在門框之上,碎片飛濺。險些劃破麵頰。

展眉見李星兒宛若瘋婦,頭發披散,滿臉猙獰之色,荷香被五花捆綁,蜷在地上,滿臉指印,鼻孔嘴角皆有鮮血流出,滴滴灑在地上,已是流了好大一灘。

笑遠站在房間角落,一臉畏縮之相,雙手攏在袖中,眼睛隻望著牆壁,絲毫未有愧疚之色。

展眉心中暗怒,如此對待一個有孕之人,未免也太過了。

當下沉聲道:“二妹妹怎麽如此動怒,丫頭不好,教訓幾句也就是了,在不然還有家法,怎麽將人打成這個樣子。”

李星兒見是展眉,衝過來尖叫道:“我打我的丫頭,要你來多管閑事,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給我滾!”

展眉冷冷一笑,將椅子上的碎片拂了下去,偏穩穩坐下,說道:“若是老太太在府裏,請我來我也不來,我也是為你著想,若是出了人命,咱們誰也承擔不起。”

李星兒眉毛倒豎,眼睛橫立,惡狠狠的叫道:“她與人私通有孕,還敢誣賴主子,我便是要將她浸豬籠,淹死了她,看誰敢說個不字!”

展眉冷冷道:“有我在,你想都別想。”

李星兒聞言,仰頭淒厲曆的發出一陣笑聲,聲音中充滿惡意與不屑,啐道:“就憑你,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不過是個下賤的娼。。”

娼婦二字尚未出口,展眉霍然起身,照準她的臉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聲音極是清脆響亮。

眾人皆是一呆,李星兒被這一掌打的楞在當堂,房內外一時鴉雀無聲,眾人連大氣都不喘,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李星兒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臉頰,隻覺熱辣辣的一陣刺痛,終於回過神來,張牙舞爪的向展眉衝過來,口中不停叫罵。

展眉不待她走近,手上不停,迅速的接連又扇了兩記耳光,打的是又快又狠,李星兒被打的怔住,瞧展眉神色陰冷之極,心中害怕,倒地大哭打滾,口中叫罵不休,卻不敢在上前。

展眉近前一步,厲聲喝道:“反了你!我是這府裏的長媳嫡妻,你居然敢罵我娼婦,我不讓你見識,你也不知道我的厲害。我現在就要帶荷香走,等老太太回來在做處置,我看誰敢阻攔!”

眾人不敢做聲,展眉目光淩厲的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眾人皆低下頭,不敢與展眉目光接觸。

展眉喝道:“銀月,玉鏡,還不給她鬆綁。”

銀月玉鏡已看的呆住,聽展眉大喝,忙上前急急為荷香解綁,奈何那繩子捆的太緊,兩人撕扯半響也未解開,展眉見狀,從地上拾起一塊碎片,用力向那繩子上割去,方將繩子割斷。

李星兒聲嘶力竭的喊道:“韓展眉,你給我記住,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展眉冷冷說道:“你有力氣叫喊,還不如想想待會怎麽跟老太太交代。惹惱了我,我讓你連做鬼都做不成!”

見銀月與玉鏡將荷香架起來,當下也來不及檢查她傷勢如何,一行四人,直接出了房門。

李星兒在身後大聲哭罵,又推搡笑遠不休。

笑遠一臉畏懼,不敢躲閃,口中說道:“你隻拿我出氣有何用,等下老太太回來,她若提起你罵她之事,才真是麻煩!”

話一出口,被李星兒當頭一口唾沫啐在臉上,笑遠不敢擦拭,任李星兒叫罵道:“都是為了你的野種,叫我白白受辱,你還有臉說這種話,我一把火燒了這房子,大家一起死了幹淨!”

笑遠不住口的央求,左一個姑奶奶,又一個祖宗,隻千般小心的賠不是。

李星兒鬧了大半天,也實在沒力氣,又見笑遠如此,隻差跪地求饒,方略出了一口氣,命人將屋子收拾幹淨,又自洗臉梳洗。

笑遠見她漸漸消氣,涎著臉笑嘻嘻的湊到她身邊,討好道:“此事還請娘子想辦法了結,我現在本來就不得老太太喜歡,被老太太知道此事,隻怕更加厭煩。”

李星兒撇撇嘴,滿臉不屑之色,說道:“你與那娼婦一起快活時怎沒想到。你隻要不承認,誰能證明是你的?”

笑遠連聲賠笑道:“娘子高見,高見!”

李星兒厭惡道:“少拍馬屁,離我遠些,我看見你便惡心。”

笑遠笑嘻嘻的不發一語,任由李星兒奚落。見李星兒神色漸平,方出去自飲酒作樂去了。

且說展眉將荷香帶回院中,心中也是砰砰亂跳,連思好險,將李星兒震懾住,今日之事,可真是凶險萬分。

又仔細查看荷香,所幸皆是皮外傷,也未有小產之兆,方放下心來,吩咐銀月用酒細細為她揉.搓四肢。

過了半盞茶時分,荷香四肢才能恢複行動,口中細細呻吟起來。

展眉見她恢複大半,才上前詢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怎會被她知曉。”

荷香垂淚道:“我也不知道。我已照你的吩咐,將事情辦妥,隻等著老太太回來,沒想到二少奶奶突然將我捆起來,又打又罵。”

展眉皺眉道:“你可說了什麽?”

荷香搖頭道:“任她怎樣打罵,我始終未說半個字,她一氣,便要將我沉入水塘。要不是被三少奶奶看見,我隻怕已經沒命了!”

銀月點頭接道:“三少奶奶路過她門口,聽見丫頭們議論,知道事情不好,忙遣如意來告訴咱們。她自在一旁偷偷看著,萬一咱們去晚了,她總能出聲阻攔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