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天之內,林府又將府內上下翻了個遍,又遣下人們在城中四處打探,可見有單身女子投宿雇車馬。均無一點消息,人多嘴雜,難免走露了些風聲,人未尋到,反倒惹得外間議論紛紛。

每過一天,林老夫人的臉色就陰沉一分。李星兒那日轉醒後,被林老夫人重責,自也派人去尋那盧媒婆。卻是哪裏能尋的到。

到第二日傍晚,仍是音信皆無,林老夫人無法,將眾人叫到房中商議。

林老夫人怒道:“一點音信也沒有,明日鄭家上門,可怎麽應付。”

悠遠冷哼道:“兒子這幾日出去打聽,原來這鄭月娥竟是許過人家的,這樣的人怎麽也往府裏拉。”

林老夫人看向李星兒,口中恨道:“這樣大的事情都不知道,你是怎麽挑的人!”

李星兒心中暗罵盧媒婆,口中隻得認錯道:“是媳婦不仔細。”

林老夫人冷哼一聲,問悠遠道:“可知許給誰了,可去查看過?她既是私逃,保不齊便是與人有私情。”

悠遠搖頭道:“我去查看過了,是城外餘家莊人,小時候訂過親,後來家業敗了,便斷了親。早就與鄭家沒了聯係。”

林老夫人歎氣不已,展眉隻是一言不發,垂淚不已。

李星兒心內惶恐不已,又無法可想。隻好每日在林老夫人跟前陪坐,隻覺是度日如年。

鄭家也聽到消息,說林府這兩日在尋找失蹤的年輕女子,以為隻是逃走的丫頭,並未想到自家身上。

待到三日回門之時,妾室不能回門,隻可父母上門探望,鄭父大清早便起來,穿戴一新,雇了一乘小轎,與鄭母來到林府拜會。

看門的小廝見是鄭家來人,早飛報林老夫人,管家親自相迎,一路賠笑直送至上房。

鄭父自覺十分有麵子,進了上房,見林老夫人,悠遠,展眉,李星兒幾人皆在,隻上前給林老夫人問了好。

林老夫人忙道:“悠遠,快請你嶽父母坐下,雙喜,還不快上茶。”

又含笑對鄭父說道:“本想讓悠遠去接你們,沒想到你們自來了,真是失禮。”

鄭父滿麵紅光,幹笑道:“您實在太客氣了。月娥能嫁進來,實在是她的福氣。“

說著四處打量道:“怎不見她,怎麽沒在老太太跟前伺候著?”

林老夫人見問,略為遲疑說道:“她,她身子有些不舒服。”

鄭母咦了一聲,陪笑問道:“她自小身子便弱,我去瞧瞧她可好?”

林老夫人一時無法作答,麵現遲疑。

李星兒忍不住上前道:“在我們府裏有什麽不放心的,人參肉桂有的是,不過是有些想家罷了,您難得來一趟,多陪我們老太太說說話吧。”

鄭母雖不語,卻略覺得有些蹊蹺,向鄭父望去。

鄭父聽李星兒話語,甚覺不滿,咳嗽一聲說道:“都是被我們二人寵壞了,出了閣還提想家,正該讓她母親去看看她,也好教導教導。”

李星兒大急,上前一步道:“說了不用,她現是林家的人,便有不好,也需由老太太教導。”

鄭父聽罷冷哼一聲,麵上不悅,見眾人推三阻四,不禁想起林家尋人之事,心內一驚,抬頭問道:“二少奶奶此話說的是,還請老夫人將她叫出來當麵訓斥,不能太過放縱她。”

林老夫人麵現為難之色,鄭父心中更是大疑,連聲追問。

林老夫人無法,隻得說道:“她不在府裏,進來的當夜,便自行逃出府去了。”

鄭父一聽,驚的手中茶杯嘩啦一聲掉在地上,鄭母更是聞言大驚。

鄭父一躍而起,叫道:“什麽,你說什麽?你們把月娥弄到哪裏去了?”

鄭母隻撕扯衣襟大聲哭罵:“月娥,我那苦命的女兒。”

林老夫人苦笑道:“我們也在找她,她進來當夜便不見了。”

鄭父跳腳道:“不見了,你說的倒輕巧。我女兒嫁到你們家來,你一句不見了,便罷了?”

展眉偷眼瞧向鄭父,心中暗笑,鬧的好,你若不鬧,我這戲可就散場了。

林老夫人聞言,怫然不悅,未待開口。

李星兒已惱道:“你女兒與人私逃,我們家還未追究你騙婚,你倒先嚷起來了。”

林老夫人喝道:“住嘴。”

鄭父聞言早已忍不住,暴怒道:“你說我女兒私逃,可有憑據,拿出來看看。”

鄭母眉眼一立,捶胸頓足哭道:“月娥啊,你現在生死不知,還要往你身上潑髒水啊。我原指望你終生有靠,誰想你就落了如此下場,我苦命的女兒啊。。。”

鄭父上前揪住悠遠衣襟,喝問道:“你把我女兒怎麽樣了,你賠我女兒,你賠我女兒!你今天不給我個交代,我便死在你麵前。”

悠遠皺眉不語,地下眾人見狀,紛紛上前欲將他拉開。

鄭父見人多,就地耍賴,大喊道:“殺人了!你們仗著家裏有些臭錢,把我女兒害了不算,還一起來打我,可還有王法嗎?你們便打死我吧,我反正也不想活了。”

他本就是無賴之人,一味貪圖錢財,如今又人財兩失,當下便撕破臉大鬧起來。

鄭母見眾人圍住鄭父,爬起來一頭撞在李星兒懷中,撕扯哭鬧不休,口中叫罵道:“你說我女兒找了野漢子,你拿出憑據來,我撕了你這張嘴。”

手一揮,向李星兒臉上抓去,李星兒大驚,伸手向外一推,鄭母順勢倒在地上,身子直挺挺的躺在地中,口中大叫道:“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展眉見如此精彩,一時看的出神,連哭也忘了。

林老夫人見鬧的實在不像話,大喝一聲道:“都住手!”

眾人聞言皆是一靜,齊齊看向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勉強壓下怒氣,對鄭父說道:“小孩兒不懂事,說話造次了。此事出在我府中,我必定會給你個交代。隻是你如此大鬧,實有害無益。如今尋找月娥方是要緊之事。你們先回去,若有消息,我必遣人去通傳。”

鄭父冷笑道:“老太太說的好聽,隻想先把我們都發回去。我隻告訴你,一日不見月娥,我一日不回去,我就在你府裏等著!”

李星兒麵色一變,正要開口,林老夫人怒視她一眼,沉聲說道:“也好,有事商量也方便些。”

說罷沉聲吩咐道:“將芳菲閣收拾出來,給鄭家二老安歇。”

早有人答應出去,鄭父口中隻絮絮叨叨,經不住地下人等強拉硬勸,便自與鄭母去芳菲閣內住下。

廳內眾人見他們二人去了,互相看看,皆麵色灰暗,心情沉重。

林老夫人歎道:“暫時也隻好如此了。吩咐人每日好好招呼著。既已知道了,也不用瞞著,明日便全城打聽著,懸出重賞,若有知其下落者,賞銀千兩。”

展眉低頭道:“隻怕已不在城裏了。想她一個女人,也走不遠,城外十裏,也該去查訪查訪。”

李星兒看了看撕壞的衣袖,恨恨道:“這兩個老東西也太過無賴了,我看就是想訛詐些銀子。”

林老夫人一聽,氣往上湧,厲聲喝道:“你還有臉說,都是你惹出來的,你給我回房去,不許出來!”

李星兒見林老夫人動怒,嚇的一聲不敢言語,扶著丹桂,狼狽向自己房中走去。

展眉輕聲勸道:“她性子一向耿直,娘也不必與她動氣。隻是她說的對,左不過是為了銀子罷了。”

林老夫人沉吟半響,方道:“若是要銀子,倒還無妨。若能將此事了結,破費些便破費些。”

展眉搖頭道:“萬萬不可,他二人若是得了甜頭,以後便要任他們予取予求了。”

林老夫人想想也是,隻得長歎一聲。

展眉勸解了幾句,見林老夫人疲累。自與悠遠回房歇息。

悠遠擔憂道:“如今鬧的這般大,若鬧到官府可就不妙了。”

展眉淡淡一笑,說道:“他們不過是要銀子罷了。你聽他們今日,根本不擔心月娥安危。由他們鬧去,等他們鬧足了,我便讓月娥現身,看他們還敢鬧些什麽。”

悠遠方放下心來,微微一笑道:“你由著他們大鬧,是為李星兒吧?”

展眉目光閃動,臉現笑意說道:“瞞不過你的法眼。若不將事情鬧大,老太太怎會嫌她無用。由我出麵將月娥尋出,此事化解,才能顯出我的本事。”

說罷看向悠遠,莞爾一笑,說道:“隻是還得委屈你受幾天委屈。”

悠遠搖頭道:“我受些委屈倒沒什麽,隻是別讓娘急出病來。”

展眉正色道:“這是自然。”

且說鄭家二老每日在林府內咒罵不休,罵丫頭打小廝,一時推說飯菜不好,一時推說被褥太薄,趁便偷偷將值錢的東西藏得藏,拿的拿。

林老夫人隻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二人見如此,更是變本加利。逐日跑到上房內吵鬧,鄭父更是隨意調戲丫頭,鄭母便是一味拿腔作勢,稍有不順心便任意打罵,每日間都有丫頭跑到林老夫人處哭訴。一時間將林府上下搞的是烏煙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