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初看著莊靜嫻輕笑一聲,用她說的話反問她:“莊小姐的意思,沒有任何表示就來這裏,算是蹭吃蹭喝,對嗎?”

莊靜嫻理所當然:“這當然了。”

顧雲初還是笑著:“那坐在這裏這麽多人,隻有霍先生是來蹭吃蹭喝的。”

霍政嶼臉上一陣尷尬,瞪著顧雲初:“你說什麽呢,誰是來蹭吃蹭喝的。”

顧雲初不慌不忙,從手包裏拿出了一張票據:“這是我給陸元帥的軍隊捐贈的五千塊大洋,還有今年冬天的軍裝,也是我們紡織廠免費提供,這樣的誠意,我覺得也算拿得出手了。”

決定來這裏赴約之前,顧雲初就想好了。

能通過陸寒周見到江蘇月,她肯定是要有所表示的。

而且,顧雲初一直也很想為陸寒周的軍隊做點什麽,感謝上一次他們救了顧君屹。

來的時候,顧雲初也聽李副官提了一下,江蘇月這一次來港城之前,還去拜見了一下老將軍。

老將軍撥了一百支新式步槍給陸寒周,讓江蘇月幫忙帶來。

所以現在這裏,沒有任何表示的人,確實隻有霍政嶼。

“顧小姐出手好大方啊,”莊靜嫻看了一眼票據,是真的。她口氣有些陰陽怪氣:“沒有想到顧小姐離婚不久,就攢了這麽多的錢。”

“據我所知,做紡織廠和服裝店,短時間可賺不了這麽多。”

言下之意,顧雲初的這些錢有可能是之前霍家貪來的,或者用什麽不法手段得到的。

這話是對顧雲初挺大的侮辱,等於直接宣戰。

霍政嶼坐在一旁,臉色更差了。

顧雲初淡淡看向莊靜嫻:“莊小姐,你崇尚西洋文化,凡事最講究證據,沒有證據就隨意汙蔑我,也是讓你自己掉價了。”

“你自己得不到娘家的支持,怎麽就覺得別人的娘家也沒有能力呢?”

“……”

顧雲初沒有著急證明自己多麽無辜,也不想提之前怎麽補貼霍家的。

現在這些事情都已經成為了過去,說起來也沒有意義。

她隻是輕描淡寫炫耀了顧家的實力,因為太低調,一直被人忽視的實力。

“好了,你別說了。”霍政嶼在一旁,小聲提醒了莊靜嫻一句。

剛從國外回來的時候,霍政嶼是真的以為顧雲初借著管家,私吞了霍家的錢財。

他接手霍家一大攤子事情之後,才發現,每個月都捉襟見肘。

他以前聽管家提起過,顧雲初會拿出自己的錢補貼家用,那時候還感覺不以為然,覺得管家是在幫顧雲初說話。

後來他當家時間長了,才知道管家所言不虛。

所以剛才莊靜嫻暗示顧雲初貪了霍家的錢,霍政嶼的臉色就不好了,生怕顧雲初和他算以前的賬,讓他把那些銀子補回來。

莊靜嫻看著霍政嶼竟然不站在她這邊,有些氣惱。

為了緩解尷尬,她招手讓服務員端來了茶盤。

“既然離用餐還有一段時間,我們不如先品壺茶。”

陸寒周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態,倒是江蘇月一聽要喝茶,來了興趣。

“我早聽說港城的龍井最絕了,今天能讓莊小姐親自泡上一壺,也是榮幸之至。”

莊靜嫻微笑著點點頭,“看來我這也是遇到知音了。”

來這裏之前,莊靜嫻惡補了一下茶葉方麵的知識。

她崇尚西洋的文化,自然都是喝咖啡的。因為聽說陸寒周喜歡喝茶,所以下了些功夫,就想著在這個場合表現一下,給人留下好的印象。

莊靜嫻一套嫻熟的手法下來,茶水分到了每個人的麵前。

江蘇月端起了茶水,放在鼻尖輕嗅一下。

“茶香濃而不膩,真的是好茶。”江蘇月誇讚了一句。

莊靜嫻拿起杯子也問了問,啜了一口,“不愧是百年老樹的葉子,果然香味獨特。”

莊靜嫻和江蘇月借著茶水,聊起了藝術。

她一看就是有備而來的,找的話題總能引起江蘇月的興趣。

旁邊的人興致缺缺,都沒說話。

“顧小姐,你也品品這茶。”陸寒周看著顧雲初有些無所事事的樣子,對她柔聲說了一句。

顧雲初點點頭,拿起杯子品了一口。

“顧小姐,你覺得這個茶怎麽樣?”問話的是江蘇月,聽莊靜嫻說了很多見解,他想聽聽顧雲初的看法。

顧雲初讓茶水在口腔中停留片刻,緩緩咽下。

“我覺得……這不像是百年老茶的口感。”顧雲初實話實說,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她一說完,立刻引來了莊靜嫻的嗤笑:“顧小姐,想要語出驚人與眾不同,也不用在這些事情上特立獨行。”

大家都已經知道了,這就是百年茶樹長出的茶葉,偏偏到了顧雲初這裏,就要說些不一樣的出來。

顧雲初輕輕搖搖頭:“我品這茶就不是百年老樹的茶,不可能不是也要說成是吧。”

“這口感,就像是十年左右的茶樹。”

顧雲初一臉篤定,她從小跟著父母喝茶,對於自己的味覺,她是有信心的。

莊靜嫻笑得輕蔑:“顧小姐,這麽好的茶葉,於你還真是暴殄天物了。”

莊靜嫻滿滿的優越感,“十多年的茶樹長出的茶葉,我那裏有很多,改天可以送你一些,好好辨別一下味道。”

顧雲初沒有說話,也懶得辯解。

隻是沒有想到,莊靜嫻話音剛落,飯店的董事長親自走了進來。

“陸元帥,我真是該死,疏忽大意了。”

“我把要給你們的百年老樹茶葉弄錯了,換成了新樹茶葉,現在立刻換回來!”

飯店董事長說著,讓跟進來的服務員趕緊換了茶葉。

莊靜嫻愣在原地,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江蘇月笑了起來,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他問飯店董事長:“那你這個換錯的茶葉,是幾年的?”

董事長想了想:“應該是十一年的茶樹。”

江蘇月笑聲更大了,看著顧雲初:“顧小姐,你可真行啊。”

江蘇月對著顧雲初豎起了大拇指,她能不受別人固有思維的影響,堅持自己的想法,實在難得。

莊靜嫻臉上一陣懊惱,但她很快調整了過來。

她洗了茶具,準備重新泡。

“陸元帥,不好意思,剛剛鬧了一個小插曲。”莊靜嫻拿起陸寒周麵前沒有動過的茶杯,把裏麵涼了的茶水掉到:“還好你沒有喝這個茶,這一次喝正宗的。”

莊靜嫻心裏也算是強大,出了這麽大的洋相,還像個沒事的人一樣。

這一次她重新泡好了茶,裝到了公道杯中,親自走到了陸寒周的旁邊。

“元帥,你這次品品這個茶。”莊靜嫻把茶水倒在了茶杯裏,遞給陸寒周。

陸寒周伸出右手,正準備去接,莊靜嫻突然指尖顫抖,滾燙的茶水倒在了陸寒周的衣袖上。

“天啊,真是抱歉。”莊靜嫻驚呼一聲,但她的樣子卻一點都不像是抱歉,反倒是想求證什麽事情。

隻見她幫陸寒周解開了袖口,把袖子拉起來。

“元帥,燙到了要這樣降溫才好……”莊靜嫻說著,露出了陸寒周手臂上的皮膚。

她眼睛直直盯著陸寒周的手臂,想看看上麵有沒有那顆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