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二嬸和許芸芸呢，在家裏嗎。”許菁菁迅速起身，簡單把頭發挽了個髻就要去隔壁老屋瞧瞧。
她心中有疑惑，需要去求證。
許老爹不知她何意，想也沒想道：“不在啊，一早進城裏去了，咋了？”
許菁菁頓住腳步，心裏說不清的隱隱生出些不安來，“不在家麽，是今天不在，還是這幾天都不在？”她微眯起雙眼，她倆不在，二叔總在吧，這事她還是得去問問清楚。
“好像三天有兩天都要進城一趟，你二嬸有身孕，總缺這缺那，芸芸陪她進城買，你怎麽老是問這個。”許老爹略有不滿，不知女兒為何專門打聽二房的事，家裏才消停幾日，可不要又作鬧起來。
許菁菁不答，懷孕了缺這缺那？也就許老爹才會信這種鬼話，且不說是不是真的缺，就算是真的，梁氏哪裏來的銀錢總是進城買東西？
這裏頭要是沒有裴家的影子才怪了，她收拾好自己就出門朝老屋去，有些話看來得說得更清楚些，沒得叫這家人給拖下水去。
許菁菁出了門，江瑾楓正要緊隨其後，路過許老爹身邊時，被拉住了，他低頭看許父一臉鄭重地拽著他道：“瑾楓呀，我這女兒叫她老舅都給慣壞了，性子急脾氣又壞，辛苦你了。”
“不會，菁菁人很好，您不用擔心。”他匆忙寬慰老人家，看許菁菁已經拐出門去，想要快些跟上，又被拽住了。
“我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娃娃的事你抓點緊，別啥都聽她的安排，她不懂，不比你有福分。”
“你放心，有什麽事我都會幫著你的。”
江瑾楓瞧著撫著自己手背，諄諄善誘的許老爹，外邊已經沒有許菁菁的身影，他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他這邊剛點頭應允，許菁菁的老爹就放開了他的手，心滿意足地走在前麵，攆著女兒去了，江瑾楓也加快步伐跟了出去。
兩人都有些擔心許菁菁過去會鬧出事來。
許菁菁進了老屋，梁氏已經回來了，正坐在屋裏摸著桌上擱著的幾塊花布。
“瞧這布軟的，給剛出世的小孩兒做小衣服最好不過了，這幾樣花色也好，我看這匹紅的最好，上邊再繡上小老虎什麽的，做頂小帽和外頭穿的小褂多好看。”
梁氏拿起桌上一塊紅色的織花軟緞，放在手裏摸個不停，一旁站著許芸芸，正拉著梁氏的胳膊搖晃個不停，“娘——！您別光想著給弟弟做衣裳，我喜歡這塊緋色提花緞的，給我做條百花裙吧，求您了。”
梁氏嗔了她一眼，伸手點了她的額頭道：“給給給，幾時說了不給你做了，年輕姑娘打扮得鮮亮些，下回再去遊湖，可沒人比你更俏兒的。”
“我們芸芸呀，是個有福分的！”
梁氏說著笑眯了眼，許芸芸臉上也泛起了紅雲，一抬眸，看到許菁菁站在門前意味深長地瞅著她，一時心裏有些發虛，往梁氏身後躲了躲。
許菁菁看到屋裏的情形，心裏的猜測更加確定了幾分。
這麽好的料子，二叔可沒有這麽多銀錢讓她們買，何況還一買買了這麽多，光是和布匹同色的絲絛紡的線，就不便宜。
還福分？
她怕這福分把梁氏自己女兒賣了還不夠，要拿許家去填呢！
“聽說二嬸最近長往城裏去，原來真是買東西去了，看來二叔最近找到好門路了？買這些東西可花了不少吧。”
許菁菁走上前，隨手翻了翻桌上的布料，拿起一團緋色的絲絛彩線，對著光亮處轉了轉，盈盈的光澤真是美麗。
“不過這麽個花法，再好的門路也經不住糟踏，不知是哪家的金窟隆，二嬸也給我說道說道？”
許菁菁含沙射影地瞟了一眼梁氏和許芸芸，最後抬眸似笑非笑地看著二叔許季陽，這一家子若不是私下聯係了裴承安，她從此改姓梁都可以！
許芸芸聽她話裏有話，紅撲撲的臉頰更是往嬌紅裏去，仿佛一顆鮮豔欲滴的寶石，這丫頭如今倒也會羞，原本張揚跋扈的性子看是收斂了不少，想是在外頭見識了富貴，對自己從前的荒誕知之甚明了。
梁氏到底吃過的米比許芸芸多，這點子事情還嚇不住她，況且許菁菁算個什麽，她如今壓根不必再把她放在眼裏。
“菁菁，你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可聽不明白，你管著酒坊就算了，我家裏的事還輪不著你來說話，這些東西別論我是買的啊，還是搶的，那都跟你沒關係的呀。”
梁氏放下手裏的軟緞，站起身把許菁菁手裏的絲絛彩線也拿了下來，取了個箱籠，把桌上的東西都歸置進去，睇了閨女一眼，讓她拿進屋裏收好。
“當家的，你倒是也說句話，免得菁菁人小不懂外頭的行情，以為咱們家離了她就不行了。”
“這掙錢的事，當初爹娘可沒說非得大哥家才能管，誰家有能耐誰家上唄，菁菁，我若是你，就著緊想法子多賣些酒出去，免得過些日子，酒坊也不歸你說了算了，這得多鬧心啊。”
梁氏從前少有這麽直白地嗆人說話，心裏再想要，也收著斂著，讓旁人出手，自己跟在後邊撿甜頭，如今一是肚裏有了兒子，自覺是許家的功臣，說話有了底氣，二是閨女許芸芸那邊不日也會有好消息傳來，到時候許家誰不得看她臉色，也用不著再裝了。
從前受多少許菁菁的氣，今天多少要討個利息。
許季陽看著變化越來越大的媳婦，也有點心裏發怵，這幾日她日日帶著女兒進城去，雖不明著告訴他去幹嘛，但話裏話外透出的意思也足夠讓他驚呆，他看著女兒回了屋，上前拉住了梁氏，心裏有話也不得不說了。
“你這幾日和芸芸忙活的事可別栽了，到時候害了閨女不說，家裏可也不能容的。”
梁氏輕蔑一笑，這能栽到哪裏去，許菁菁可以的事情，憑什麽芸芸不可以，她男人就是膽子小，靠不住，這次機會不抓住，難道要一輩子都被許菁菁壓一頭嗎，難道要她兒子出生後也得聽許菁菁的嗎？
她才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