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林和江瑾楓趕過來的時候,梁氏剛好露出得意的神色還未來得及收回,先前許季陽說的話他們也剛好聽個正著。
江瑾楓走到許菁菁身邊,和她交換了眼色,他並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但許菁菁如此氣惱,不免猜測和先前的事情有所關聯,無聲地張嘴說了一個“裴”字,看她點了點頭,一時也皺起了眉頭。
許老爹則完全沒有頭緒,也不知女兒為什麽過來吵鬧,不就是弟妹和侄女進城多進了幾趟麽,這有什麽。
說實話,他倒還願意梁氏出去走走,成天待在家裏,脾氣也漸漸古怪,他如今都交待吳金花和楊三喜躲著點梁氏,畢竟懷了孩子,古怪些也能理解,一家人多擔待就是了。
“菁菁,你酒坊裏的活兒不去忙了?做什麽又來這裏吵你二嬸,讓她好好休息,你懂事些,去忙你的去。”
許長林上來拉女兒,想著兩個脾氣臭的人莫要見麵就好了,各做各的事去,好歹屋裏能清靜些。
許菁菁從她阿爹的手裏抽回自己的胳膊,眼下的事情她心裏有數,但沒有證據,說出來隻怕老爹都不信,梁氏能做得出這種不要臉麵的事情來。
她正想著如何把梁氏的話套出來,好叫這對母女不能再做蠢事,突然外邊小步跑進來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手裏捧著一個六寸來長的木匣子,到得梁氏跟前,彎腰遞給她手裏。
“夫人,方才走的急,您和姑娘把這落馬車上了,臨出村了檢查車馬才見著,給您和姑娘送回來,沒得叫公子知道了,怪我們伺候姑娘不周到。”
那小廝留下東西,告了聲叨擾,回身自出去了。
許菁菁看著梁氏冷笑連連,這不是裴承安跟前的小廝是誰,這下都不用她套話了,梁氏私下和裴承安往來,板上釘釘再明白不過。
梁氏定是每日裏借著進城裏買東西的名頭,把許芸芸帶去見裴承安了。
“二嬸這來錢的門路原來是裴公子給的,裴公子果真是大方啊,不知二嬸在裴家做點什麽活計,三兩日就購買這些布匹絲線還有發簪子?”
許菁菁撂下話,眼瞪著梁氏繼續逼進:“那日在這屋裏可是說得還不夠清楚麽,裴家齷齪心思就差沒擺到桌上來給人看笑話,二嬸這是權當耳旁風去了。”
“二叔倒是也說句話,東西什麽時候退回去,誰去退,別沒得過個一天兩天的,又和人不清不楚。”
她看梁氏是想錢想瘋了,賣她不成,連自己的女兒都賣,裴承安是什麽人,還能真把許芸芸接回裴家不成?
擱在外頭玩膩了,到時候看許家好說話,愛巴結,主意不定還要打到她頭上來,她忍不了。
許季陽臉上晦暗,不過看閨女芸芸的樣子,應該還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隻是不能再繼續讓她們娘倆這麽胡鬧下去。
“香蓮,你、你都和芸芸幹啥去了,這些東西可都是咱們家能拿的麽,你聽我的,趕緊找日子給人退回去,別沒的到後邊叫人給騙……”
許季陽話沒事說完,梁氏不幹了,一把推開丈夫,把東西收到自己袖裏去,恨聲道:“許季陽,你別這麽孬行不行!”
“騙你,你有什麽可給人騙的,人家裴公子家裏隨便一片瓦掉下來,都比你袋子裏的那幾個銅板值錢,你有什麽能給人騙的。”
“再說了,憑什麽叫我把東西退回去,這些都是裴公子送給芸芸的,芸芸如今也大了,一樁好姻緣就擺在眼前,你是她爹你都不為她謀算,還能指著你幹什麽!”
梁氏說得氣憤,更不肯放過許菁菁,輕蔑地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哼了一聲道:“你也不必酸溜溜地來說這些話,當初是你自己不領裴公子的人情,如今他見過了芸芸,你心裏不是滋味,當我不知道呢。”
“你自己不知好歹,以為一個成過親的女人還是什麽香餑餑麽?哎喲喂,我可告訴你,裴公子見著芸芸以後啊,是連你長著兩條眉毛還是三隻眼睛都想不起來啦,還想拉著不讓芸芸享福,也不照照鏡子,打量打量自己是誰。”
“你不承認也得承認,芸芸比你年紀小,模樣也比你討人喜歡,她以後的好日子多了去了,等裴公子接了芸芸進府,你們都有求著她的時候,到時候還不定她肯搭理你呢!”
享福?這麽大個火坑,梁氏是瞎成什麽樣子才覺得裴承安真的稀罕她女兒,還指望著有朝一日人能被接進裴府,做姨娘就已經不甚光彩了,照裴承安的尿性隻怕最後連姨娘都混不上。
許菁菁搖著頭,覺得梁氏簡直無藥可救,一雙眼皮頂天了都隻能瞧見跟前那點東西,這樣的人不必多勸,就該尊重她的命數,放手讓她去。
“二嬸倒是看得開,頂天的想頭竟然是讓女兒奔著給人做姨娘去的,真叫我刮目相看。”
“阿爹,咱們走,多勸無用。”
許菁菁看清梁氏真叫豬油蒙了心了,都被拆穿了還不以為恥,滿以為榮的,誰阻她她恨上誰。
“隻一樣二嬸記清了,你糟踐自己女兒我管不著,別幫著姓裴的動許家的一分一毫一人一物,否則我豁出去了,也叫你這姨娘她娘的爛夢做不成。”
許菁菁說完,拽上江瑾楓和老爹就往門外去,出到院子裏,路過大房屋門口,看到許芸芸躲在自己屋門後往外邊偷覷,剛才屋裏鬧得動靜不小,這丫頭想必也聽清了,倒是沒跟以前一樣跑出來作鬧,還挺叫她意外的。
“菁菁,你看這事鬧得,你二嬸也忒糊塗了,裴家那是這麽容易就攀得上的?到時候要是你二嬸借著裴家的名頭打酒坊的主意,被人騙了個幹淨,可怎麽好啊。”
許菁菁也想過這遭,梁氏貪婪,連閨女都舍得出去,這會子有了裴承安做靠山,少不得要給肚裏的孩子搶一搶,酒坊不能給,倒也不是沒有留住的法子。
“阿爹,不然你和二叔分家吧。”
“酒坊歸你,那幾塊地給二叔,屋子平分,要是他們嫌少,再添二三兩銀子,多的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