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子,你怎麽磨磨唧唧的,有什麽你倒是說啊!”
陳阿婆拍了一把子陳川的背心,催道。
“大川哥,你說罷,我都聽得。”許菁菁也仰著臉說道,那邊江瑾楓洗好了豆芽,放回灶房裏,也走過來停在她身邊,手扶上她的肩膀,陪著她等陳川說話。
陳川看著許菁菁,猛搓了把臉,不好對著她說,轉向江瑾楓道:“浦大娘經不住問,說是許家的梁氏透給她的話,她因上回的事心裏不痛快,才栽在菁菁頭上。”
說完,他也有些難為情地垂下頭,“菁菁妹子,瑾楓兄弟,對不住,是淑禾太偏激了,給你們添麻煩了。”
許菁菁心裏直歎陳川果真老實,這事還真和她想的差不多,看似是揚了陳家的醜,實際上恐怕還是梁氏特地找的浦氏,要抖她的臭名。
她想起來給陳川和陳阿婆致歉,肩膀上的手壓了壓,沒站起來,隻聽見他開口說道:“陳大哥莫要如此說,都是鄉鄰鄉親的,誰家還沒有個遭事眼急的時候,嫂子也是憂心你才亂了方寸,快回去看看,好好寬慰著,莫要再怪她了。”
他語氣誠摯,話說得也好聽,陳川感激不已,也記掛著獨自回家去的媳婦,當即扶了老娘一起回去了。
許菁菁等人都走後,轉頭瞥著他道:“方才怎麽不讓我說話。”
江瑾楓點點她的額角,關上門把人往灶房帶,邊走邊說道:“你二嬸又何來的陳家的消息?”
“少不得是跟裴承安專門打聽的。”
“你們許家,有沒有族長?”
他先前聽了陳川的話,就想到這遭了,不過看許菁菁行事沒什麽章法,隨心所欲的,年紀又不大,想是沒怎麽跟這些族老之類的老頑固打過交道。
但這裏頭既然有裴承安的影子,少不得會照著大家族裏的行事給梁氏出主意。
他擔心她話裏落了什麽不敬的把柄,回頭叫梁氏搬出些族叔族長的,壓迫著作鬧也夠她一頭臭狗屎了,這才按著她。
許菁菁不知他為何這麽問,搜著腦瓜子想了半天,點頭道:“是有的,不過不住在榆樹村,我們家跟主支遠著呢,旁得不能再旁了。”
他心道果然如此,拉過她把這裏頭的關竅掰碎了給她講明。
許菁菁啞口無言,她還從沒想過梁氏會有可能把這什麽族長的搬來,這犯不著啊,他們家就許老爹二叔兩兄弟,也不是什麽主脈嫡支的重要子弟,誰還有那閑工夫,來管他們家的事了。
“不能吧,廢這麽大勁,不值當啊。”許菁菁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別人也不定樂意陪她玩這出不是。”
“嗯,隻是猜測,你心裏有個數就成,梁氏從前未必會想這麽幹,但若是她聽裴承安的,那他出的主意多半就離不了這些糟老頭子的破規矩。”
許菁菁聽他把族規做這個比方,撲哧一下笑出聲來,他看著清風朗月的一個人,骨子裏倒是跟她一樣是個反骨比正骨多,不服管的。
“總之還是謝你,剛才你倒是腦子轉的快,我都沒往這上頭想,幸虧你在。”
她心裏因找著一個兩個人的相像之處,徒然生出不少親近之意來,仰著笑臉不吝誇讚。
她站得離他本來就近,這麽仰著腦袋,臉上漾著香甜的笑,他隻消略微低頭就看了個滿心滿眼,又覺著她眼中盈盈的光亮專注地瞧著自己,更加按捺不住心中悸動,緩緩地低頭慢慢靠得更近。
許菁菁原本還笑迷了眼,待發覺他似是越來越靠近自己,一時有些慌亂,腳步往後一退,拉遠了些才轉眼去看別處,還沒鬆口氣,就看到許老爹打外頭進來了,後邊還跟著吳金花。
“她老娘二舅姥姥的三爺爺,氣死我了,梁氏這個醃臢貨,那心眼子都長到臉上了!當我們看不出來呐,她就是想要酒坊!”
吳金花一路走一路罵,許老爹沉悶地走在前頭,看到許菁菁和她相公出來迎,自家閨女在跟前了,才憋忍不住長歎了口氣出來。
“唉……老二這回也太不擔事了,分家怎麽能讓女人出來做主說話,真是,真是……”
許菁菁聽許老爹這話裏的意思,八成真叫江瑾楓給猜著了,兩人對視一眼,她也顧不上搭理吳金花,把許老爹讓進屋裏,問起事情緣由。
“唉,這事說來還是分家給鬧的,我跟你二叔略提了一嘴,你二嬸就搬出了族裏,要季陽到隔壁許家村去把老叔公請來。”
“說什麽分家是大事,要找人做個見證,酒坊的歸屬也要重新計較,誰家有能耐做起來就歸誰,但我們兩家說了都不算,要你叔公來做主。”
許老爹說一句就拍一下大腿,臉上也都是苦色,原本隻想拿分家壓一壓二弟兩口子,讓他們聽菁菁的不要跟裴家的公子過多來往,誰知竟然給弟媳婦反將了一軍,要搬出老叔公來搶他的酒坊。
許菁菁心道果然如此,難怪梁氏開始在村裏想法子散播些她的壞話,到時候好把這些不好的事情都收集起來,湊在一處說她名聲不好,不利於酒坊的買賣唄。
還真是裴承安會使的手段,她有些摸不透他為什麽總參和她家的事,莫不是還沒死心,想要借梁氏的手,逼她服軟聽話?
許菁菁忍不住瞟了一眼江瑾楓,看來那天下手不夠重啊,裴承安這麽快就身心恢複,有功夫來找她晦氣來了。
“阿爹,您也別急,就算二嬸想請人出麵,別人也不定愛管咱們家的閑事啊,我們家哪兒那麽重要,還讓人大老遠過來趟渾水。”
許菁菁寬慰她阿爹,許老爹吹了把子胡子,瞪她道:“你得叫叔公!小孩子懂什麽,老叔公他年紀大了,在家裏閑著沒事幹,可不就愛給小輩平事斷公堂啊。”
“我們家是沒什麽分量,頂不住老人家愛管,唉,你隻記著這段日子別惹什麽禍端出來,收好你的尾巴,別老擱外邊翹著!”
許長林這次過來,首要的就是給閨女提個醒,不要太張揚了,老人家愛沉穩的,“說到底,你和瑾楓要是有個娃兒,這事咱們就占足了分量,早叫你動作快這些,你就是不聽。”
許老爹心急,說話再不兜彎子,瞪了許菁菁好幾眼。
許菁菁好笑道:“阿爹,您這話說得,怎麽就非得我有個娃兒了,我不是你的娃兒麽,你的娃兒能幹的事還要她的娃兒出來幹啥。”
“您放心,我肯定給您守住酒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