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去?”
許菁菁收下帖子,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江瑾楓,徐之遠特地這般交代,是不讓她帶著江瑾楓一起?
小童仆點了點頭,“掌櫃的說您放心,鍾公子也一道去。”等了一會兒,看她沒有什麽回話要帶,轉身一溜兒往來路跑了。
許菁菁納悶地回到院子裏,瞧見江瑾楓麵色沉悶,好笑道:“你上回得罪徐之遠了?怎麽這次暗戳戳地不要你去。”
江瑾楓無奈苦笑,“不去便不去吧,既然鍾子鈺也在,想是之前答應你的事情有了眉目,你去看看吧。”
“我去酒坊幫你把釀酒前的事給做了,你列出來都要做些什麽,我明日去準備著。”
許菁菁感激地看向他,本來的確是有這苦惱的,若是去了徐之遠說的什麽閑亭對弈,怕是後邊釀酒的時間會有些不太夠時間,若是他幫忙先把前邊的事做了,又好上許多。
“行,那晚些我寫好了給你留在堂屋的桌上,你明日不必起那麽早,睡醒再去就行,我先起來準備著進城去,早飯我做。”
為著他肯幫忙,許菁菁殷切地包攬了早飯,往常她多是起得晚,睡醒時江瑾楓已經起身活動筋骨且簡單做了粥食,他一向束身自律,不像她,夜裏貪看話本子,清早常起不來。
隔日許菁菁特地起了個大早,為著今日能起得來,她昨晚早早就睡了,她輕手輕腳地除了房門,把提前寫好的條子用小石粒壓在堂屋的木方桌上。
對麵的屋門還緊閉著,江瑾楓想必還未睡醒。
她昨晚臨睡前似是還聽見他屋裏有動靜,應是睡得晚,許菁菁更加放輕了動作出到院子裏,打水梳洗,簡單做了早飯,扒拉兩口,其他的盛在碗裏擱在鍋中,給他留好了飯菜,就出門了。
徐之遠的帖子上寫明了今日一早辰時初就要到風滿樓,是以天蒙蒙亮她就出發了。
出了榆樹村,路上鮮少行人,隻有幾個挑這菜進城趕早市的老農。
許菁菁一路走著,她身上輕鬆,腳程也快,沒一會兒路上就隻有她一個人了,前邊隱隱綽綽的似是還能瞧見個略有些眼熟的身影。
她定睛細看,竟是吳岑。
吳岑騎著馬,馬拉著板車,板車上有個身著淡色衣裙的姑娘,瞧著像是許芸芸。
這兩人怎麽會一處在進城的路上,且這矮腳馬和大板車看著也十分眼熟。
許菁菁不動聲色的放慢了些腳步,等著後邊的菜農上來了,跟在他們後邊隱去自己的身形,不時抬頭打量前邊的兩個人。
身旁挑菜趕路的菜農裏有幾個大娘,一早趕路困悶得很,總得有些什麽話頭消遣時辰。
一個大娘超前邊努了努嘴,跟旁邊的嬸子小聲說道:“喏,看見了嗎,榆樹村的,又進城去了。”
嬸子撇了撇嘴角,回應道:“瞧見了,三天兩頭地跟著人進城,上次我還碰上有馬車來接呢,嘖嘖嘖,了不得。”
“打扮得倒是素淨,但那眼神狐媚亂飄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閨女。”
許菁菁湊近了正聽得上頭,大娘狐疑地轉頭看見她兩手空空,也不像是個幹活的,嫌棄道:“你又是哪家的,一大早不幫著家裏趕活兒,也進城去瞎鬧麽。”
許菁菁忙擺手道:“大娘,我是釀酒的,城裏的主顧傳了話來,這不才得幹早進城去瞧瞧怎麽回事麽,不早不行啊,主顧發了話了。”
“對了,您說前邊的什麽來頭,他倆常一塊兒進城啊,我就是榆樹村的,他們是舅甥,男的是繼伯娘的弟弟,往常沒見著一處走得近啊。”
大娘瞥了她一眼,許是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酒香味,多少還像是個幹活的,才沒給她更多的白眼,聽她問前邊那兩人,一時又來了興致。
“那可不,十回有八九回都是這男的送她進城,你要不說,我們還以為是那啥呢,這舅舅看著挺年輕,倒是比甥女大不了多少,原是繼伯娘的弟弟,難怪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們進城去幹啥?我聽人說這男的每回都把那姑娘送去城裏的大酒樓,然後自己也逍遙快活去了,傍晚有旁的馬車把姑娘送回來,倒是不見他的影,這家的父母也忒心大了,這都知不知道閨女幹啥去了。”
大娘興致勃勃地想從許菁菁這裏打探更多內情,許菁菁嗯嗯啊啊了幾句搪塞過去,也不多言。
她卻不知吳岑還跟裴承安能扯到一塊兒去,梁氏和吳金花都扯破臉皮了,還托著吳岑送許芸芸進城?
該說梁氏心眼多還是心眼大?
吳岑駕馬車比人走路快得多,沒多久就拉遠了距離,先進城去了,許菁菁跟著菜農們速度不快,進城後已經看不見那輛馬拉的板車。
左右她今日還有別的事,也就暫時把吳岑的古怪擱在一旁,先往風滿樓去。
風滿樓前,鍾子鈺正巧也到了,正設階準備上去,看見許菁菁來了,停下腳步等她過來。
“子鈺表兄。”
“菁菁,你吃了早飯不曾?沒吃進去點碗麵,今日劉廚子掌勺,做麵一絕。”
許菁菁無心思惦記吃的,上前並排往風滿樓裏走,“吃過了,麵就不用點我的了,表兄,你知道這個閑亭對弈是什麽消遣麽,怎麽還得叫我來啊?”
鍾子鈺揮手讓小二給照著老三樣上吃的,領著許菁菁坐到裏邊,納悶道:“之遠沒跟你說清?”
“難怪你這般裝束就來了,也罷,今日叫你來,是恰好有個機會能推一推你的酒,就在那閑亭對弈上,一會兒你跟著我和之遠一塊兒去。”
“這閑亭對弈是長陵城裏的公子們每年春日都會舉辦的棋會,以棋會友,這裏頭除了官家豪紳的公子,也有各大商行行會的少東家,收到邀請的才能來,長陵最大的米行東裕的少東家楚譽就在裏邊。”
“這楚譽家裏最近正準備操辦一件大事,那便是東裕米行的大東家,楚譽的父親的六十大壽,你的酒若是能在宴上得到他的另眼相看,這單子生意就有門,有了這個名頭,後邊之遠再幫你操作一二,定不會輸給花間露的。”
許菁菁這就明白了,可又不完全明白,“那這棋會上都是男子麽,我去了要做什麽,我也不會下棋啊。”
“還有為什麽特地交代不讓瑾楓來?”
鍾子鈺正吃著麵,嗆咳了兩聲,從許菁菁手裏接過茶杯連灌三大杯,才緩過勁來。
“不全是男子,也有公子會帶身邊常跟著出來走動的佳人,或是家裏的妹妹若是得了父母準允,也能跟著來瞧熱鬧,不是什麽十分嚴肅的場合,你放鬆些不要拘謹就好。”
“至於你能做什麽,記不記得之遠提過的葛家大公子?這次棋會就是他辦的,他喜愛你做小食的口味,到時候你幫著劉廚子多做些就是,我和之遠自然會讓你見著楚譽。”
“至於為什麽不讓你相公跟著,我也沒法子啊,裴承安也去……”
鍾子鈺越說越小聲,最後聲音都湮沒在了吸溜麵條的聲兒裏,也不知心虛不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