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菁揉揉眼睛,當真是裴承安那個孬渣進來了,她情急之下翻身滾落床邊,試圖往床一側的木櫃子後邊躲一躲。
但手腳俱軟綿無力,控製不好力度,落地的聲兒有些大。
裴成安聽到動靜,加快了腳步,“芸芸你怎麽了,莫要慌,待我來扶你!”
他扔下酒壺和手中的杯子就要過來了,許菁菁還沒離開床邊三尺,裴承安一繞過屏風就要上來扶她,人看著醉意朦朧的眼神也不太好,居然沒認出是她,嘴裏芸芸寶兒地叫個不停。
許菁菁伏倒一旁避開,聽他說話都要惡心吐了,嘔得太用力,眼淚水都出來了,眼眶子紅紅的。
裴承安不管不顧,看到她柔弱地靠在床邊,心急火燎地就上來想把人抱到**去。
許菁菁沒法,準備緊要時刻試試頭槌全身上下,她就覺著脖子還有點兒勁,待會兒可得瞄準了砸。
趁著裴承安低下身子,她閉眼仰頭正準備猛地砸過去,眼見著裴承安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後縮了回去。
“欸?”
許菁菁收不住勢頭,直接摔進了一個溫暖又熟悉懷抱裏。
她仰頭睜開眼,呆住了,“你怎麽來了!”
江瑾楓環著她,立時就察覺到了她的不對,一把將人攔腰抱起,瞥了一眼地上的被紅玉揪住領口,瑟瑟發抖的不甚清醒的裴承安,冷聲道:“紅玉,把他手跺了。”
紅玉揪著人頓了頓,抱拳道:“二公子三思,此時不宜曝露您在此地。”
她一鬆手,裴承安驟然失重,咚地一聲後腦勺磕在了地麵上,倒是沒忘護著自己的胳膊,“你、你們是誰?敢擅闖、闖我的院子,不、不要命了麽!”雖狼狽到了極點,他還不忘出言不遜,嘴裏喊著來人。
可外邊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來,紅玉嫌他聒噪,利落手刀直接把人劈暈了,仍舊單膝跪在地上不言。
許菁菁周身無力,隻得倚靠他胸前,心裏也厭極了裴承安,別說剁手了,眼睛上也想給他梆梆來兩拳。
但紅玉說得對,剁手動靜鬧得大,她如今要錢沒錢要人沒人,抗不住裴家發難,不可取,不過也不能讓裴承安好皮好肉的出去就是。
“欸。”許菁菁歎了口氣,勾著他的脖子努力網上蹭蹭,她嗓子不好了,說不出大聲兒,怕他聽不見,想要湊他耳朵近一些,“你別跺他手了,我沒錢賠。”
“你想法子找找看他平日裏都仗著裴知州的名義做了些什麽傷天害理的事,給他捅出去。”
“他肯定沒少幹這樣的事,一件都別漏了。”
她啞著聲兒說話,眼一周還泛著紅,江瑾楓知她不舒服,偏頭離她近一些,聽著看著心裏揪得疼,“紅玉,聽見了?”
“去辦。”
說罷看也不看地上的男人,抱著許菁菁往外走去,出屋門前,許菁菁回頭看見許芸芸縮在屋角的柱子後,蜷成一團,害怕地瑟瑟發抖。
這會兒知道怕了,方才逼迫她的時候倒是大膽得很,等裴承安被裴府收拾到不敢出門,她倒要看看雲祥酒坊能支撐多久。
回到家,許菁菁軟軟窩在**,卷著被褥舒舒服服地躺著,轉頭看江瑾楓忙裏忙外地給她收拾。
生火、燒水、擦手……
眼下到擦臉了,她在雲祥酒坊被弄得灰頭土臉的,回到家就忍不了了,非要把身上清理幹淨,才肯喝藥。
“你怎麽知道我在那裏。”她彎著眼睛,笑眯眯地問他,仰起臉等他用熱呼呼的棉巾給她擦臉,“你來的時候外頭都沒人看這麽,你叫人瞧見是你打的人吧。”
藥效沒過,許菁菁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伺候,不忘打聽八卦細節,好似方才被人擄走的不是她一樣。
江瑾楓無奈地扶著她起來,把人靠在自己肩上,單手給她用棉巾細細地擦淨臉上沾的灰,另一隻手順勢解了她的發髻,讓她一會兒躺得舒服些。
“你進去許久沒有動靜,紅玉闖進去找到了你仍在牆角的竹簪子,立馬就捉了人來問,把整個雲祥酒坊都差不多掀了,才問出別院的位置。”
“我剛好到門口要進去接你,碰上飛出來的紅玉,就領著她找你去了。”
“哦……那她真能幹!”
許菁菁不吝誇讚紅玉,這麽快就找到了她留下的東西,隻是這麽大動靜,想瞞也瞞不住了,不知道裴家知道後,會不會來找她。
“你可別罰紅玉,是我要一個人進去,讓她在外邊等我的,你想,若是我們都進去掉坑裏了,那不是更遭!”
江瑾楓瞥了她一眼,“你還知道你自己一個人進去不妥?”
“紅玉出了紕漏,不必我罰她,她自會領罰。”
“你還有哪裏不舒服?”
他三句話不到又拐回了她身上,端起藥碗喂到嘴邊,“紅玉身上帶的藥,解這種蒙汗藥很快。”
許菁菁湊著他的手把藥喝了,還沒躺下,窗外傳來了紅玉的聲音,“回二公子。”
“裴承安在長陵所做之事已收集完畢,如證所列,屬下已謄抄一份走官驛送出,不日回送到裴知州手上,另備了兩份劫了州府往來縣衙的信鴿,一並送去,總共送出三份。”
許菁菁靠著江瑾楓瞋目結舌,這速度,紅玉是神仙麽。
“嗯,知道了。沒你的事了,你自去安排。”
江瑾楓看出她疑惑,笑笑解釋,“我頭次見到紅玉,就著她私下做這件事了,裴家那小子從前那般欺侮你,總要跟他討點回來。”
“這都算便宜他了。”
許菁菁忍不住點頭,若不是她沒錢賠,可不得當場就把他胳膊卸了再裝上,裝上再卸了!
竟然想讓她給他生孩子?
膽子比腦子還大。
“你二叔那邊,你打算怎麽處理?”
她正呆著,忽聽他問起,這才想起許芸芸來,這次的事她逃不開幹係,許菁菁扶了扶腦袋,這藥不會影響腦子吧,她怎麽覺著自己反應都慢了好些。
“二叔一家慢慢來,等裴家收拾了裴承安,就輪到她們了。”
“我回來的事情,我阿爹知道了麽。”許菁菁略正了正身,扶著床沿把自己靠回了床頭。
江瑾楓驟然懷裏一空,雖有些不大舍得,但以為她靠著自己不舒服,忙把舊被褥拆成的軟靠給她塞在後背,這才答道:“應該聽說了吧,我沒主意。”
他全副身心都在關注著她了,直到紅玉把解藥拿出來才心裏稍安,哪兒有功夫關心許長林知不知道。
外邊一直沒動靜,許菁菁沉吟片刻,道:“他八成還不知道,得在許芸芸回來前先把我阿爹找來。我覺著她們肯定會倒打一耙,你幫我……”
她湊到他耳邊,嘰嘰咕咕地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