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菁說累了停頓下來歇會兒，江瑾楓皺眉不滿道：“你要我給裴夫人也捎一份裴承安混賬事的證據？”
“那豈不是讓他們有機會去州府攔截紅玉遞出的消息麽，你想清楚，到時隻會便宜了裴承安。”
瞧出他不樂意，許菁菁眯著眼笑了，解釋道：“不是全部，就隻挑雲祥酒坊的事出來送去裴家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就算裴夫人反應過來要理一理裴承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也得晚上好幾日，紅玉的信早送到了。”
江瑾楓看她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不由好笑道：“我是無妨，你想好了就成。不怕你二叔一家怨恨你嗎。”
“怨恨我？她們想出這種昏招的時候不也沒想過我會怨恨收拾她們麽。”
“一家人，就該有來有往，我二嬸說的，我阿爹也說過。對了，你去送消息可別讓我阿爹知道了，他若是知道了，絕對得攔著。”
許菁菁不用想就能知道許老爹會阻攔，什麽左右你也無事，還是算了、芸芸還小不懂事，你讓著她些之類的話她是一句也不想聽。
她們如何勾搭裴承安她不管，但算計到她頭上就別想她會輕易善了。
做了壞事就該受懲罰，而非以她有事無事做衡量的標準，這一點，她是不會跟許老爹妥協的。
“我去？”江瑾楓納悶，這事讓紅玉跑一趟就好，為什麽非得他親自去。
“對，你親自去，我跟紅玉一起。”
許菁菁早想好了，方才在別院兩個人一前一後闖進來她就看清了，紅玉身手雖比不上江瑾楓，但也十分不弱，再加上她自己，不會有問題。
從紅玉身上套消息的事她還沒死心，好不容易逮著個除了江瑾楓以外知道這些事的人，不多試試怎麽成。反正今天不成，還有明日，多多相處總有機會。
“哎呀，你去是最合適的啦，你看，你是我相公，這事你出麵旁人看來是理所應當的，才更值得信，若是紅玉去，裴家的下人說不定都不會往上報。”
“說不定還以為是他們公子的對頭上門潑的髒水。”
她唧唧呱呱地說了一大堆，他隻聽到了有‘相公’的那一句，且深以為然，“那我便去裴府走一趟。”
“你好好歇著，等我回來，不要自己去跟他們硬碰硬，要吃虧的。”
江瑾楓看她八成也沒放在心上，拿她沒法，隻得轉頭出去千叮萬囑紅玉這次要把人看好，不可再出差錯，才動身去往裴家。
許菁菁趴在窗戶邊看著江瑾楓出門，一不見人影就拐出門找紅玉。
“紅玉！”
“不行。”
許菁菁踢了一腳地上的石子，“我還沒說是什麽事呢！”
紅玉斜了她一眼，繼續頂著酒壇子蹲馬步，跟前點著一炷香，燃了一半。
“他罰你？”
“都說了不關你事了，你別搭理他，快起來。”許菁菁不滿地要去拉紅玉，饒是她力氣大，也拽不動穩紮穩打一心受罰的紅玉。
見紅玉沉默不語心無旁騖地蹲馬步，許菁菁拽也拽不動，拉也拉不倒，幹脆搬來一張小矮凳，坐在香旁邊，一麵吹一麵扇，半會兒功夫就叫她吹燃了一大截，還剩一丁點兒冒著紅星。
紅玉著急，又無法阻止，隻得開口，“您再吹，我一會兒再點三根。”
許菁菁翻了個白眼，“紅玉你不要這麽受虐。”她坐直身，想了想道：“照你這麽說，我不是也得點兩柱香？還是我讓你在外邊等著的。”
“您不必。”
紅玉簡明扼要多一句話都沒有，固執得叫許菁菁直搖頭，“這樣，你看，這麽幹蹲著罰是挨罰了，但咱們這事沒了呀。”
“要不你看這香也燃得差不多了，要不別點了唄，你陪我上隔壁老屋走一趟，成不成？”
她不想等江瑾楓回來再去，讓許芸芸和吳岑又提前栽自己一回，但此刻身上藥勁未消幹淨，她尚還需要紅玉相助。
紅玉看著她不說話，兩人大眼瞪大眼，互不向對方妥協，正僵持著，隔壁突然就傳來了一陣淒然的啼哭。
“得了，這下你不跟我去也不成了，許芸芸回來了。”
許菁菁幹脆直接抱走了紅玉插香的小破爐，拖著軟綿綿的雙腿往門口挪，才摸到新修好的門框邊邊，紅玉從後頭趕上來，架著她的胳膊把人拖了起來，扶出了屋門。
“嘿嘿，謝謝你啊，紅玉。”許菁菁笑眯眯地揚起笑臉，紅玉看也不看，目不斜視地把她托進了老屋。
“芸芸她大伯，我是真沒想到菁菁她會做出這種事來！”
“聽芸芸說，如今裴公子人還不知清醒了沒，她、她這是要給家裏惹出大禍來啊！”
許菁菁一進門就看到二嬸梁氏扶著肚子，站在院子中間說她壞話，忍不住把手裏插著香的爐子往她腳下砸去。
嘭——
梁氏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老鼠，啊地大喊了一聲，顧不上再說許菁菁壞話，跳著往許季陽身邊竄。
待低頭看清腳邊滾著的是個破香爐，許菁菁也不知什麽時候進來了，當即挺了挺腰身，罵道：“你在外邊打了人還不夠，回家裏還想著耍橫！”
“要是我肚子裏的孩子有閃失，你賠得起麽你！”
“我都聽芸芸說了，你賴不掉，裴公子頭上那麽大個包，你就說是不是你打的！”
梁氏咄咄逼人，不想給許菁菁插話的機會，許菁菁示意紅玉把她扶到旁邊的椅子上坐著，慢條斯理地撫平衣衫上的褶皺。
“你、你還坐我位置你！你給家裏惹的禍事你自個兒承擔，別連累我們……”
梁氏見說了這麽多許菁菁都沒有反應，心裏也有些打鼓，她記得芸芸說過許菁菁被下了藥，這會兒嘴皮子不利索，隻要壓著她不叫她說話，她就沒法子。
可這丫頭看起來也不慌也不忙，難不成還有什麽她沒想到的招數等著她露出把柄？梁氏這麽一想，立馬就收了聲，恐被許菁菁抓住小辮子。
“菁菁，你二嬸說的可是真的？”
“你當真在外邊打了裴家的公子？”
許長林這次好歹沒直接一盆屎扣她頭上，還知道問一問，許菁菁誠摯萬分地對她阿爹搖了搖頭，又轉向梁氏。
“二嬸說的，誰惹的禍事都自己擔著，莫連累家裏，這是說得真好啊！”
許菁菁歎了一句好，繼續幽幽道：“二嬸別說隻聽說我打了人，沒聽說我為什麽打人，這我可不信的。”
她聲音暗啞，說話顯得艱難，不見半點平日的靈動，驚得許長林眼瞳一震，上前彎腰仔細看她，“菁菁，你、你嗓子怎麽了這是？”
許菁菁柔弱地咳了咳，倚靠在紅玉胳膊上，虛聲道：“這可就要問許芸芸了。”
“問問她，都給她姐姐下了什麽藥！”
許長林瞪大了眼睛，梁氏方想出聲阻止，也來不及，老屋的門大敞著，外邊魚躍湧進來一群人，為首的老嬤嬤昂首挺胸聲勢浩大地闖了進來。
“是該問問！”
“奉裴夫人命，老奴倒也要擦亮眼好好地瞧上一瞧，是誰家的狐媚子，膽敢勾搭我們三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