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昨天剛退，他親自來退的。”
“我並不知你是誰，不過你帶著他到我家來興師問罪，不太合適吧。”
許菁菁覺著這姑娘故意張揚出的氣勢有些可愛，看她身邊丫鬟的緊張模樣，就知道她平日做不慣這樣嚇唬人的活兒，說不定還是頭一次。
她沒惱，也不誆她，真讓這姑娘看清陳嘉旺的為人，也算功德一件。
聽到許菁菁的回答，小姑娘柳眉倒豎，氣呼呼地捏緊了拳頭，壓低了聲怒道：“我就知道！”。
不大的動靜，但外頭還是引來了不少人探頭探腦，都被姑娘帶來的婆子瞪了回去。
她身邊的兩個丫鬟拿出帕子仔仔細細把許菁菁家裏的凳子擦了又擦，才請她們姑娘坐下。
許菁菁洗淨了手，看了眼外頭好奇得不行，又進不來的村民們，體貼地道：“上外頭去說吧。”說著迎著婆子們驚異的目光，在村民們的期待中走了出去。
“出去就出去。”那姑娘不甘示弱地跟上。
到了外麵，許菁菁站定在陳嘉旺麵前，很有禮貌地給他問好，“陳秀才，這麽快又見麵了。”
陳嘉旺掙紮了一下，沒掙脫，看著她身後的姑娘，不甘且緊張地喊道：“雯雯，你別聽她胡說，這個女人壞得很，嘴裏沒一句實話的！”
“哦？陳秀才，雖然我們昨天才第一次見麵，你對我了解得還挺多？”
許菁菁笑了笑，“你既早就有退親之意，還舍得花功夫了解我是好是壞，你也挺閑的。”
圍看的村民中有人笑出了聲，是陳川和林大山兄弟。
如今村子裏還肯大大方方站在她這邊的，怕也隻有他們幾家了罷。
屋裏跟出來的雯雯姑娘，顯然就是陳嘉旺費盡心思想要娶的員外家女兒了，她從許菁菁身後走出來，揮手讓家丁放開陳嘉旺，親自上前揪著他的衣襟，雖然不夠氣力把人提起來，但架勢很足。
“你跟我爹說你身世清白，從未說過親，那她是怎麽回事？”
“陳嘉旺，你當我黃雯雯是好騙的麽！要不是我要我爹查清你祖上三代才肯答應親事，你昨天能來退親？”
“你這般急不可耐，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叫我揪住了！”黃雯雯臉上露出激動神情。
周圍的人一片嘩然，許菁菁抱臂站在一旁看熱鬧，陳家旺憋得臉通紅，急聲喊道：“雯雯你聽我說，她、她早就成親了，我和她清清白白，一點關係都沒有啊，你一定要信我……”
“我一個半月之前成的親。”許菁菁適時補充，還朝黃雯雯真誠地點點頭，到這時她隱隱覺出今日這一場鬧騰，和江瑾楓的安排有關，心裏暖融融的受用得很，安心在一旁當個看客。
“陳嘉旺，聽見了嗎，你還有什麽好說的，你可是一年前就開始討好我爹，想讓他同意把我嫁給你了，那時候她還沒成親呢，你這個始亂終棄的爛人！”
“你自己貪念我家錢財，看我始終不願，怕阿爹真查出什麽來，急衝衝地要把事情撇幹淨，沒想到我會找人跟著你找過來吧！”
“背信棄義、是背信棄義。”許菁菁不滿道，始亂終棄就想得有點太美了，她不同意。
人群裏的林大山也看著陳嘉旺，插進來道：“姓陳的，你不是說看不上我們村的姑娘麽，我看是你配不上做咱們村的姑爺。”
“對，明明是你貪戀榮華富貴，還要把髒水潑在一個女子身上，這種有損德行的事都做得出，太不是人了，簡直丟盡讀書人的臉麵。”林秀才也站出來指謫。
林家兄弟和陳川配合著一應一和，黃雯雯不費什麽力，就把陳嘉旺的嘴臉掀開，赤條條擺在人前，也驚訝不已。
她抓抓頭，有些被打亂節奏後的無措，身邊的丫鬟，適時上前提醒道：“小姐，這樣的人根本配不上你，咱們這就回去告訴老爺！”
黃雯雯終於抓住了自己的重點，招呼上自己的人，“對，這事如今整個村子都知道了，阿爹派人一打聽就能知道，咱們走！”
“慢著。”許菁菁伸手攔了黃雯雯，“帶上他。”她指了指地上的陳嘉旺。
“我、我為什麽還要帶他。”黃雯雯嫌棄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好不容易抓住機會把這人的真麵目掀了，她是半點都不像再跟他有瓜葛。
“黃姑娘，這是榆樹村，並不是他的本家村，你得把他帶到他們村去，也宣揚一番，你阿爹打探起來才全麵。”
許菁菁不客氣地補刀，陳嘉旺聽了簡直目眥欲裂，“許、許菁菁，你這個毒婦！你想害死我麽！”
這些事鬧回他們村，他家還有什麽臉麵見人。
“黃姑娘，我覺得書院那邊也不能漏下，都可以去試試。”許菁菁不客氣地再給一刀。
陳嘉旺絕望地蹲在地上，黃雯雯點點頭，深以為然，招呼人押上陳嘉旺，速度奔赴下一個地點，務必今日就辦完。
一場鬧劇還鬧不到晌午，頃刻間就反轉了風向，村子裏原本還在笑話許菁菁不守婦道被人拋棄的人，大部分都默默地不吭聲了。
這壓根就是那個男人為了榮華富貴瞎編的，要是再晚些，要是許家做買賣發達了，這人說不定抱大腿都來不及。
隻餘小部分家裏也轉做釀酒買賣的人家還略有不服，許菁菁家斜對麵的柳家嫂子就叉著腰站在門口啐道：“那她還拿水勾兌酒了呢，也不是什麽好人！”
“這樣的人，就該讓她的酒爛臭在缸裏，一壇子都賣不出去！”
“柳家嫂子，你就少說兩句吧，沒見著那男人才來村子裏說了些不好聽的，第二日就倒黴到家了？你還敢在家門口這麽直衝衝地罵呢！”
村裏瞧出這事有些不同尋常的人，都來勸解，一時間不守婦道的熱度才下去，又漸漸生出了許菁菁仗勢行惡的名聲。
而她仗的這個勢，村裏不知從哪兒傳出來，說是長陵城裏和裴家不相上下的葛家。
還有人說，那就是葛家的大公子，葛晟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