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菁臉上漸起酡紅，更親密的舉動不是沒有過，但此刻門還打開著，紅玉就在外邊，她試著推了推，推不開他。
數日不見，他越發貪戀她身上的味道，抱著不願鬆手，“事情都已準備妥當……”
她知道他想說的是隻等人從西北帶回消息，就立馬動身，而離原定好的時間，也就差個一兩日而已。
原以為他是專程回來救自己，沒想到還帶順便告別，許菁菁一時有些恍然和悶悶的。
但還是小心收好自己的情緒，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嗯，什麽時候走也知會我一聲，我就跟阿爹他們說，你收到家裏人的消息，往東邊去看看去了。”
她原本想問要去多久，但最後還是改口說了其他。
西北那麽遠，一路還得小心慢行以免曝露行蹤，怎麽快得了呢，來回再加上處理家事，沒有個大半年、一年，哪兒能有回來的可能。
問也是徒增不舍罷了。
“好。”
兩人都陷入了靜謐的沉默中，無人說話。
直至紅玉在門外叩了叩窗。
“公子，姓於的老婦問清了，是裴家。”
許菁菁和江瑾楓聞言分開，裴家？她重新坐回椅子上，萬沒想到這裏頭竟然還有裴家的影子。
她這次要自己問個清楚。
於嬤嬤被紅玉直接扔了進來，她沒看見許菁菁坐在暗處，朝站在窗前那個一句話就能讓吳清妤停下來的男人普通就跪下了，伏在地上哆嗦個不停。
“饒命，貴人饒命。我都說、都說。”
“是裴家大夫人給了十兩銀子，讓人拿了銀子找到我，讓、讓我給我們小姐說的許家娘子跟姑爺有往來……”
“銀子呢？”許菁菁坐在昏暗的屋裏突然發聲，陰影落在臉上，遮去大半神情，手朝前一伸。
裴家花了十兩銀子就能讓葛家的媳婦出手砸了她的酒坊，這也太荒謬了，吳清妤才是個瘋婆子。
於嬤嬤先是嚇了一跳，看清是她，臉上神色略略一鬆。
“銀子、銀子在這裏！”
於嬤嬤半點沒有猶豫，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荷包，裏頭的銀子她還沒機會花出去，若能夠免去一頓打，又算得了什麽。
荷包還挺沉，許菁菁拿在手裏掂了掂，收進了自己懷裏。
“你跟許家村的於氏是什麽關係？”她拿了銀子，繼續問，於嬤嬤顯然一愣，心虛地把頭伏得更低，手指緊緊地扣在地麵上。
“哪個於氏，我不懂娘子你說的什麽。”
“不懂？要不要我現在領你上她家瞧瞧去。”許菁菁頭一次見這個於嬤嬤就有所懷疑了，這都差不多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說沒關係她不信。
隻是不知叔奶奶在這次裴家找人誣陷她的事情裏，有沒有參與。
“許家村也不算遠，現在出發，還趕得及送你回葛家去，吳清妤那兒還存著板子沒打呢，得去領。”
“我、我不去許家村。”於嬤嬤見瞞不過，索性抬起頭瞪了許菁菁一眼，這拿了她的銀子，怎麽還不依不饒的。
“你竟還覺著去不去是你說了算麽。”
見許菁菁咬著許家村不放，於嬤嬤就知道是被認出來了，幹脆改跪伏為坐在地上，盤著腿不滿地指著她和紅玉。
“娘子要這麽說，算起來，還得叫我一聲叔姨奶，卻這般咄咄逼人，這不太合適吧！”
“還讓人動手動腳，說出去，娘子你要叫人戳脊梁骨的。”
許菁菁裝作驚奇地咦了一聲，站到前邊彎腰看於嬤嬤，“原來是叔姨奶，我說誰這麽盼著我不好，要給我造這種天打雷劈全家的謠。”
“戳脊梁骨我不怕，這事想必就算叔奶奶要知道了，也一定會讚同我的做法，畢竟上梁先不正了，下梁歪一歪也情有可原。”
她跟於嬤嬤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這裏頭要沒有於氏的事，她才不信。
她話音落，紅玉配合地上來拉於嬤嬤起來，江瑾楓也發話道：“送去許家村，問問老叔公和叔奶奶，知不知道這事，然後再送回葛家去。”
於嬤嬤一聽那個連葛家少夫人都忌憚的男人發話，那兒還敢替她姐姐兜著，把剩下的事一股腦都倒了出來。
裴家原是通過府裏的下人找到了許家村去，於氏見有機會可以給許菁菁使絆子，當即就把這事攬了下來，進城找了新進在葛家做事的於嬤嬤，把該說的話和要找的人告訴了她。
於嬤嬤還因為這次快速地查到跟大公子有關聯的女子身份，得了吳清妤的賞賜，隻是沒想到帶著人來榆樹村非得沒討著好，連少夫人都叫許菁菁把脖子給勒了。
“哼，我就說謠言傳到陳秀才就夠離譜了，怎麽還能牽扯到葛家，村裏壓根就沒幾個人知道風滿樓後頭有葛晟淩，竟是你拿了裴家的錢在背後作怪。”
了解了事情的經過，許菁菁把她阿爹喊了過來，許長林一進酒坊，還沒來得及聽原委，見著東西被人砸得一地稀碎，當即就蹲下來抹眼淚，“我的酒坊啊……”
爾後又看到女兒的手還受了傷，更是痛惜萬分，“菁菁你的手……！”
“這、這得有一陣子不能釀酒了罷，哎喲喂，這可怎麽是好，酒壇子也叫人給砸了，那些付了定銀的主顧過幾日就要來取酒了，這是天要收我許家酒坊麽！”
許菁菁無奈上前拉人，“阿爹，您先起來。”
“我的手不要緊，酒曲都做好了，剩下的活兒您幫把手就成，不過還是先來看看這個人您人不認識。”
說著她把於嬤嬤拉了出來，又把老叔奶奶參和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許長林先前還因著對方是長輩恭敬問好。
待聽到就是她們出的餿主意，讓酒坊被砸成這副樣子，當即氣不打一處來，噌的一下抹了把臉就要往外走。
“菁菁，你在家等著，我這就去找你叔公要個說法！”
“姨父，我跟你一起去，她剛才說的我都聽見了，可去做個見證！”
鍾子鈺展平衣袍，立刻表示要跟著去，他方才不小心聽見了一點點妹婿江瑾楓和吳家那個凶蠻女人的故舊，生怕被逮著，一溜煙跑在了前麵。
許長林趕緊地找了幾個村民，扣著於嬤嬤就往許家村去。
“紅玉，你跟著一道去，把人看好。”江瑾楓淡然吩咐道
紅玉應了聲是，跟著出門去。
許菁菁隻當是跟著去看著於嬤嬤不能反口的，就沒說什麽，想著他不日就要出遠門，得抓緊機會，一起多待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