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菁牽著林雙雙在集市上轉了一圈，才找到林大山，他從一戶人家的後門拎著空的竹筐走出來。
驚訝地看著許菁菁和跟在她身後的林雙雙，“雙雙，你怎麽沒在茶攤上等我？”
“對不住啊菁菁，給你添麻煩了。”
林雙雙一見著林大山，就鬆開了許菁菁的衣角，蹦著去了他身後，探頭出來朝她明媚一笑。
“沒什麽麻煩，我剛好在那附近買東西。不過雙雙一個人呆著太不安全，下次你上哪兒還是帶著她一塊兒比較好。”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林雙雙心智不全，林大山也太大意了，許菁菁好意提醒，若是今天她沒剛好在那附近買菜，這姑娘就要被人擄走了。
林大山摸了摸頭，嗬嗬笑著到：“雙雙她爹娘把她托在我家，今天家裏也沒什麽人，我才帶著她出來，也正好等我賣了東西，給她扯跟新頭繩。”
“許是見著集市上人多熱鬧，想去看看，才走開的，平時她都很聽話，不會亂跑。”林大山似是怕她誤會什麽，笨拙地解釋著，從懷裏掏出一塊油紙包著的蔥餅，給了林雙雙。
許菁菁點點頭，但對於林雙雙遇上的事，卻不好直接給林大山說，想著回到村裏，還是得找個機會，去給林大娘提一提才是。
“雙雙今年有十三了麽？”
她和林大山一起往回走，林雙雙湊到她身邊，笑嘻嘻地掰了一半的餅子伸到她麵前，“姐姐你吃。”
她臉上的驚惶已經不見，似是完全忘了方才的事。
“十四了，明年就及笄了，唉，還是個啥也不懂的小丫頭。”提到此事，林大山頗有些愁容。
許菁菁接過林雙雙給她的蔥餅子，笑了笑，“謝謝你。”
林雙雙滿意地又跳回林大山身邊，不時回頭笑著看她，“姐姐你快些吃，涼了不香。”
每當看到她咬了一口蔥餅子，林雙雙就格外高興，舔著小嘴巴，也咬一口自己手裏的餅子跟著她一塊兒吃，大眼睛彎成了月牙。
到了集市上，林大山給林雙雙買了一根新的紅頭繩，林雙雙轉頭就拿給了許菁菁，還非要給她纏在頭發上。
許菁菁笑著把紅頭繩放回林雙雙手裏，耐心道：“雙雙，我沒有梳辮子，用不著這個，你戴。”
說著她指了指自己挽起來的發髻，林雙雙左看右看了兩三回，“咦？姐姐沒有辮子。”
沒找到能纏頭繩的發辮，她有些氣餒地垂著頭，一眼瞄到林大山又拿了朵絨花，高興地拿過來，獻寶似的捧到她的麵前。
“這個好看，美。”
許菁菁摸了摸絨花的花瓣，“是要送我嗎？”
林雙雙點點頭，踮起腳輕輕地把絨花插在了她的發髻上，然後轉身就開始搖林大山的胳膊，央他幫自己付錢。
許菁菁撲哧笑了出來，林大山也摸著頭不好意思道：“雙雙應該是喜歡你，你就戴著吧。”他說著從懷裏掏出銅錢把兩樣東西的錢都付了。
林雙雙這才拍著手開心得樂起來。
街對麵，許芸芸站在當鋪的門口，咬著唇怨恨地看著他們，家裏已經揭不開鍋了，她娘肚子裏還懷著弟弟，頓頓都要吃好的，隔三岔五還非得嚷著要吃藥保胎。
裴承安從前給她的首飾布匹，大都拿去當了，她如今連絨花都舍不得買。
可笑許菁菁一個有夫之婦，竟然還讓別的男人給她買絨花戴，臊不臊。
許芸芸捏緊了手裏竹籃的柄，裏頭原本還有幾隻珠釵，剛剛也拿去當了，籃子裏僅僅剩下一條紅色流光軟緞做的石榴裙，是她最喜歡的，實在舍不得，拿進去了又帶了出來。
“芸芸，你好了沒，該回去了。”
同村子一起到集市上賣菜的婦人們把菜都賣完了，路過當鋪捎上許芸芸一塊兒回村。
“你這姑娘，年紀輕輕的手腳不麻利，你娘讓你把東西都當了，買隻雞回去，再扯些棉布回去給你弟弟縫小衣裳，你怎麽還沒當完？”
“這一排三家當鋪，出價都差不離，你別猶豫了，快著些吧。”
大家都不太耐煩等許芸芸，若不是她爹娘拜托，也不想順帶上這個村裏子名聲不好的姑娘。
許芸芸咬著牙，把籃子往身後藏了藏，嘟囔道：“這個不當。”
說著眼睛不住地往街對麵瞟，眼看林大山又在鋪子上選其他的絨花了，忍不住大聲朝對麵喊了一句，“姐姐？”
“大山哥！”
許菁菁聽到熟悉的聲音，略一轉頭就看到許芸芸在路對麵朝他們招手。
旁邊還有幾個嬸子朝他們投過來探尋的目光。
她原本不想理會，點點頭準備往另一個方向出城，但林大山絲毫沒看出對麵的古怪，還朝她們走了過去。
林大山走了林雙雙就跟著，林雙雙跟著就非得拉上許菁菁不放，似是擔心她一個人落單，林雙雙急得搖頭擺手，“菁菁阿姐，跟雙雙一起走。”
林雙雙指著方才被潑賴調戲的地方，扯她手讓她跟她和林大山一起走。
許菁菁沒來由地心一軟，邁開步子還是跟著過去了。
不過是一路回村，大不了路上無論她們說些什麽，她都不吭聲也不搭腔就是。
或許是因為林大山在場，回榆樹村的路上，大嬸們幾次意味深長地打量許菁菁發髻上的新絨花，但都忍著沒說什麽。
林家在村子裏不是什麽好說話的人家，一個獵戶大兒子，一個秀才小兒子，動武還是動嘴都輕易討不到好處。
再加上村子裏都知道的不能招惹的許菁菁，誰敢當著麵說難聽的。
嬸子們一路互相交換眼神，無聲交流，都往死裏憋著，十分不易。
許芸芸眼看著出了城嬸子們沒吭聲，進了村嬸子們沒吭聲，這都要到家了嬸子們還你望我我看你的不吭聲，再這麽下去，大好的機會白白就浪費了。
看著開門來接許菁菁的江瑾楓，她大聲清了清嗓子。
“大山哥。”
“我姐姐頭上的絨花還真好看，你在哪兒給她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