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菁猛地回頭，瞪了一眼許芸芸。
許芸芸梗著脖子，也正不服氣地看著她，幸災樂禍地看著江瑾楓的臉色沉了下來。
幾個嬸子連家都不想回了，這忍了一路了，總算叫這個莽妮子給道破了，還當著許菁菁相公的麵，這不看個結局就回去，晚上怕是要睡不著。
“許芸芸，你那隻眼睛看到是他買的了？年紀輕輕睜眼瞎，就讓二叔給你抓點藥去，別在我家門口撒瘋。”
許菁菁不耐煩，把肩膀上的簍子取下來，遞給江瑾楓，卻見他正認真看這她頭上的絨花，心中莫名奇妙，簍子他不接，她就也不給他了，塞給後邊跟著出來的紅玉。
“紅玉，我買了豬骨，一會兒燉湯，先洗洗。”
紅玉點點頭，感激地捧著竹簍子回屋裏去了。
許芸芸看著沉默不說話的江瑾楓，分外心焦，“怎麽不是了，你都戴頭上了還有什麽不敢承認的。”
“我就在街對麵見著的，你笑著帶上去，他給的錢！”
許芸芸猛地抬手一指林大山，林大山臉咻的就紅了，連連擺手道：“不是的，不是你說的這樣。”
“哼！不是我說的哪樣？不是她戴的，還是不是你給的錢？”
“這、這不是，是我給的錢，不過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林大山越急越說不清，惱氣地不住撓自己頭發。
他嘴笨，要是二弟在這裏就好了。
許菁菁歎口氣，本不想在家門口跟許芸芸爭吵，最近許家在村子裏長居話題中心，熱議從來就沒涼過。
雖然倒是意外地給雲中錦增加了神秘基色，酒名跟著她的名一同傳了好幾個村，陳阿婆隔壁縣的娘家都有親戚聽說了。
但她不想在門口叫人看戲，許芸芸卻抓著不放，林大山又嘴笨不會說話，無法，她隻好停下來，“誰給的錢不重要，你自己眼睛不幹淨，看什麽都不幹淨。”
不幹淨三個字直接刺激到了許芸芸。
她瘋了一般地提高了嗓門，指向江瑾楓，“你是不是男人，你媳婦頭上戴著其他男人給她買的花，你有種就該給她點教訓，打她呀！看她下次還敢不敢了！”
林大山這下真急了，張開手就把許菁菁和林雙雙一起護了，為著自己家這點事還累許菁菁挨打，這怎麽成。
江瑾楓的臉徹底黑成了鍋底，他雖不信她會做這般沒分寸的事，但看著林大山當著麵把許菁菁護在身後，心底還是升起了不悅。
“林大山，你讓開些，站一邊去。”許菁菁揉著眉心簡直頭痛，林家兄弟兩個頭腦和肌肉是分著長的麽。
眼前這個是隻長了肌肉麽。
“他為什麽不打你？他為什麽不打你！”許芸芸神情激動過了頭，看起來真跟瘋魔了一般，整張臉的五官都擰在一塊兒，哪兒還有平日清秀的模樣，可怖的神情把林雙雙嚇了一跳。
許芸芸張牙舞爪地撲過來，嘴裏還喊著，“打、打、打，他不打你，他為什麽不打你……”
眼看就要撲到許菁菁身上，林雙雙突然一下抱住了她，許菁菁被抱住，避閃不開，許芸芸的抓撓都落在了林雙雙的頭發、脖子和後背。
小丫頭咬著嘴唇不肯呼痛，嗚嗚嗚的抖著肩還要護著她不叫她挨打。
林大山反應過來，衝上去拉開許芸芸，一把推在地上，“你瘋了麽！”
許芸芸的籃子也摔落在地上，紅色的裙子散在地上，她慌忙趴著扒拉到自己懷裏，伏在地上咯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許芸芸的異狀把周圍的人都嚇呆了，許菁菁這時才反應過來，皺著眉支開林大山，“林大山，幫個忙，去我家老屋把我二叔叫出來，還有我爹。”
她顧不上看江瑾楓方才為什麽沒上來幫忙，拍著林雙雙的後背安撫著，她仔細查看了，除了勾出了幾縷發絲，沒受什麽傷，許芸芸的指甲看著剛剛鉸過，所幸沒撓破皮。
她便把林雙雙交回給林大山，這小姑娘方才直接衝過來替她擋著，她也沒想到。
沒一會兒，她二叔跟阿爹都出來了，梁氏應該躺著養胎，沒出來。
許芸芸還伏在地上摸著她的紅裙子，二叔一見，嘖了一聲，急忙上前去把人扶起來，紅裙子也重新給撿起來放進籃子裏。
許芸芸緊緊搶過籃子抓手裏，瑟縮著躲在二叔身後，“裙子，這是我的裙子，不能當，不要當我的裙子，我要穿，穿好了他就會來接我回去的……我現在就穿……”
跟方才的跋扈囂張全然相反，變成了唯唯諾諾，眼神閃躲的可憐模樣，還不停地往下巴拉自己的裙子。
眼看著身上裙子就要被許芸芸自己扯下來了，二叔阻攔不了，她固執且力氣變得極大，逼得二叔一巴掌把人打暈了，才消停下來。
她這是，真瘋了……
許菁菁有陣子沒見到許芸芸，沒想到她變成了這般模樣，間歇性的就能變瘋。
“菁菁，你是姐姐，怎麽能把芸芸刺激成這樣！”
“你叫她往後在村子裏可怎麽活下去啊……唉……是我不該讓她獨自進城去，我該自己去的……”
許季陽臉上有幾分悔色，女兒前段時間就時有不對勁了，但媳婦說不要緊，還說就是裴公子那事丟麵子給刺激的，等緩過去就沒事。
“季陽，還是得喊陳郎中來給孩子看一看，她這麽著不是辦法。”許長林也看出許芸芸的不正常，在家裏挨著弟媳婦的麵不好開口，這次在外頭忍不住勸了一句。
“這就是被男人拋棄發瘋了，郎中頂什麽用……”
“唉，造孽喲，這要看好得到城裏去吧，那得花多少錢啊，家裏還有個弟弟沒出生呢。”
“治不好的，不如早些嫁了出去，趁著年輕還能多換幾個禮錢，以後弟弟長大了娶媳婦還得花錢呢，早打算早好，耽誤下去，怕是送人都沒人要。”
……
村裏人的議論，和紛紛側目的神情，一下就讓許季陽臉上掛不住了，“芸芸沒病，她出門的時候明明就好好的，為什麽要喊郎中來看，她這都是被人激的！”
說罷瞪了眼許菁菁，若不是她非要在家門口就跟芸芸吵架，能把芸芸嚇成這樣麽。
見著許菁菁挨指責，林雙雙怯生生地從林大山身後探出了頭。
“不是大山哥送的，是我送的……”
她不知為何送了許菁菁花，大家會生氣，“大山哥幫我給的錢，我沒有錢。”
“菁菁姐姐打跑了壞人，壞人欺負我，我害怕，菁菁姐姐是好人。”
“阿娘說別人幫了我要道謝，我、我送她花，她開心，我、我也開心，不是大山哥送的，是我送的……”
林雙雙開始無限循環念念叨叨，林大山再遲鈍，這時也知道許菁菁在城裏的提醒是何意，正惱恨自己粗心大意，又瞥到幾個嬸子的神色不善，上下打量著雙雙。
他馬上站到前邊來，把林雙雙擋在身後，隔絕那些不善的目光。
許菁菁歎口氣，這些謠言要是傳出去，林雙雙的處境隻怕更不容易，她原本就是怕這個，才不去說清絨花的來曆。
“雙雙不怕，壞人都叫捕快抓走了，他們過不來的，就跟在集市上一樣，他們還沒靠近我們就把人直接揍飛，好不好？”
她刻意把語調著重在沒靠近上，林大山眼裏閃過感激神色，許季陽正背著許芸芸準備回屋，也停下腳步看過來，露出複雜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