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和瑾楓,酒坊今天的活兒就先放著,你們也一起回家去。”

許長林拖著吳金花,朝許菁菁和江瑾楓發話道,江瑾楓把酒坊的鑰匙還給許菁菁,兩人跟在許長林後麵,一起往村裏走回去。

吳金花心裏掛著兒子,魂不守舍的,往日的跋扈都不見了,央求道:“當家的,你要救救三喜啊,他、他好歹也喊了你好幾年爹,你不能見死不救。”

“讓她去說情,她不是在城裏認識很多有錢的主顧嗎,讓那些老爺們給縣老爺說幾句好話,可別打三喜,他上次挨打才剛好,不經再打了呀!”

許菁菁也在後邊聽著,吳金花求了一路了,她不吭聲,阿爹也不發話,就這麽把人拖著拉著回了家。

到了老屋門口,吳岑正春風得意地站在門前準備敲門,吳金花一看到他,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掙開許長林的手,踉蹌著跑上去抓著吳岑。

“吳岑,快去救三喜,晚了就來不及了啊!”

吳岑莫名其妙地轉頭看著他們,“大姐,你說什麽呢,三喜怎麽了。”

“那事你們成沒成?照我說的做了沒?”他朝吳金花擠眉弄眼地詢問道,孰料吳金花一聽這事,當即瘋了一般抓著他捶打。

“你還問這事那事的,你再不去救他,三喜就要在縣衙裏叫人打死了啊!”

“都是你出的餿主意,三喜叫林家父子拿去見官了,要是三喜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我……”

吳岑一聽這事不對,再看後邊還跟著許菁菁和她相公,臉上咻地就不好看了,“大姐,我可記得我跟你說過,不要讓她知道的,你這、你這不坑三喜呢嗎。”

“我、我……”吳金花囁嚅著說不出話,吳岑長歎一聲,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半點不遮掩地就在門口說起來。

許長林陰沉著臉,罵道:“夠了,吳岑,你在外邊都做些什麽輪不到我來管你,但以後你不要在上我家來,要是再讓我看到你過來,別怪我把你打出去!”

吳岑蔑了一眼許長林,並不把他放在眼裏,倒是偷偷覷了一眼許菁菁和她相公後,放低了聲音和吳金花說道:“大姐,你在家裏等我,我現在就去看看三喜,放心,有我在,不會叫他白挨板子的。”

吳岑說完匆匆走了,屋裏想起拖遝的腳步聲,許季陽過來開了門,看到許菁菁他們都在,吳金花臉上還掛著淚,嚇了一跳。

“咋了?大哥你們今天怎麽回來得那麽早,三喜呢?”

“進去再說吧。”許長林背著手踱步進去,吳金花抽抽嗒嗒地跟在後麵,許菁菁本不想進去,二叔破天荒地喊住了她。

“菁菁你頭上的傷怎麽回事,剛好陳郎中在家裏給你二嬸診脈呢,你也進來一會兒讓他給瞧瞧。”

“好,我們這就來,還請二叔留一留陳郎中。”江瑾楓一聽陳郎中在,擔心她頭上的傷口血凝結幹透了不好清洗,當即拉她的手要她先進去看郎中。

到了屋裏,許家的人都進了她阿爹的屋子說事,江瑾楓便陪著許菁菁去給郎中看傷。

陳朗中拿出細棉布沾了黃酒要給她擦傷口,她猛地撐住了郎中的手連連後退。

“等、等會兒,陳郎中,這用酒清洗也太辣了吧,我、我用水洗就成,也不是什麽大傷口,就摔倒的時候磕了一小點兒。”

“一小點兒?”

陳郎中搖搖頭,“你這個人,自己的臉皮子都不知愛護,磕了指頭大的一個口子,還說一小點兒?不把傷口清理幹淨,難好先不說,日後留著一個大黑斑在頭上,你倒是願意?”

指頭大的口子?

許菁菁直接呆楞住了,不是說傷口不大,不會留疤麽,她轉頭去看江瑾楓,他寬慰似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陳朗中順勢用浸透了酒液的細布往她頭上一摁。

┗|`O′|┛ 嗷~~

疼得許菁菁狂飆眼淚,掙脫江瑾楓的手條件反射就要揮開陳朗中。

“郎中,麻煩快著些。”江瑾楓一把環住她的兩條胳膊,固在身體兩側,示意陳朗中動作快。

許菁菁本就極怕疼,這會兒眼淚汪汪地瞅著陳朗中,雖知處理傷口必須得做,但是止不住的流淚花。

陳朗中家裏也有小女兒,搖頭嗟歎不已,“你說你好好的做什麽要在腦門上磕一下?”

許菁菁咬牙忍耐著,好不容易陳朗中把傷口清理幹淨了,拿紗布給她裹了一整圈頭,因她怕疼,還特地多繞了幾圈,給她固定得好好的。

包紮好傷口,留下換的藥,陳朗中背著藥箱子出門前,想想又說了句,“你們有空時也勸勸你二嬸,雖說先前肚子顯小,是該多補一些,可也不是她那個吃法,在這麽吃下去,也要壞事啊。”

“唉……沒一個好好聽人說話的。”陳朗中說完搖著頭出去了,許菁菁眼角還掛著淚,哪裏想去管梁氏吃多吃少,因為太疼了,兩眼無神地趴在桌麵上一動不動地發呆。

“陳朗中給的藥每日都要換的,等慢慢結痂了就沒那麽疼了,換藥的時候我會輕著點。”江瑾楓把陳朗中留下來的藥包數了一遍,都串到一起。

每天?

許菁菁眼眸徹底無光了,她伸手想偷偷把桌上的藥包悄悄推下去幾個,卻摸了個空,抬眼就瞧見江瑾楓正把一長串藥包掛在腰間,瞬間有些絕望。

“別想著偷偷把藥扔掉,這些藥我會親自給你換。”他一眼識破她的小心思,伸手想彈一彈她的腦門,那裏包著紗布,便往下移了移,點了一下她的鼻尖。

“老實換藥,過幾日等酒坊的牆修繕好了,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佯裝凶厲又遮不住眼裏的寵溺,許菁菁哀嚎無用,轉頭盯著擦洗過傷口的細布看,上邊除了汙泥,還有小砂石,難怪方才剜肉一樣的痛。

楊三喜這個王八羔子,要不是他做損事,她能摔成這樣麽,“要是章縣令拿了好處,沒問罪就把人放回來了,我就親自上去揍他!”

許菁菁咬牙切齒道。

江瑾楓嘴角憋不住往上翹,看她還有氣力尋思著打人,那頭上想必沒那麽痛了,“放心吧,章時重不是徇私枉法的人。”

她放下拳頭,唉了一聲,把沾了血的細布都丟到盆裏,點火燒了,突然發問,“要是我額頭上留下疤,是不是以後就不能做你的正頭娘子了?”

“誰給你說的這些亂七八糟的,這和你頭上有沒有疤有什麽關係?”他無奈扶額。

“你別管,我打聽到的,富貴人家要求賊多。”許菁菁一口咬定,臉上盡是哀怨神色,偎進他的懷裏。

江瑾楓被她滿臉的委屈逗笑了,順勢拉她離自己更近,“哪兒打聽的,話本子裏看的吧,假的,況且我也不是什麽富貴人家,別多想。”

“可我也不願做第二、也不能接受還有第二第三第四……”她靠在他堅實的胸膛,嘴上嘟囔著,手不自覺地環上他的腰。

“咦?”

許菁菁的手摸了個空,原本掛在他腰間的一長串藥包不見了,她急忙扒著他的胳膊伸頭去看,還沒看到那些要命的藥包,就聽到了他的悶笑聲。

“嗯,不會有第二第三第四……全都不會有,這樣可以按時換藥了麽?”

江瑾楓不知何時把掛在腰間的藥又取下來拿在手裏,還在她麵前晃了晃。

許菁菁哎呀一聲,伸手去搶,還真給她抓下一包來,正得意,外頭突然響起了吳金花的聲音。

“吳岑,你咋回來了?三喜呢?怎麽沒跟著你一塊兒回來?”

“他人呢?”

“在後邊。”

許菁菁把藥包往自己懷裏一塞,拉著江瑾楓就走。

吳岑回來了,還把楊三喜帶回來了?

他哪兒來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