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
許菁菁似笑非笑問了一句，穆星珩立時理了理長袍的下擺，昂首得意道：“正是。”
“在長陵做酒的買賣，無人不識武州穆家吧，許娘子，你應該好好考慮考慮。”
“多少酒坊想要跟穆家合作，連門檻都摸不到，你這麽個才冒頭的小酒坊，能有這樣的機會，我奉勸你還是好好把握，莫失良機啊。”
看著穆星珩一副做出來的苦口婆心模樣，許菁菁嗤笑一聲，道：“那麽我這個才冒頭的小酒坊，不知哪一點叫穆家看上了？”
果然穆星珩聽她這話，以為她動搖了，臉上得色更甚，眯起眼睛道：“這個麽，倒也不是不能給你投個底。”
“要說你的酒有多麽叫人驚豔，也不至於，不過麽，你有法子能在十日內釀出這樣成色的酒來……倒還算有幾分本事。”
“隻不過，這本事拘在小小的許家酒坊太過浪費，若是跟穆家合作，你把這法子拿出來，就算提出要換三兩間大酒坊，也不是不可能……”
穆星珩越說越得意，仿佛他給予的是天大的恩賜，十世也難有的機會一般，許菁菁隻覺得好笑，“你是說，穆家想要我釀酒能十日出酒的法子？”
穆星珩眼瞧著似是有戲，作為穆家派來初次跟許菁菁接觸的人，要是能說動她，也算是立功，上趕著也要捧著她同意了。
“許娘子聰慧，你想，這法子你一個人用，再多也不就是多釀那麽十來種酒，若是貢獻出來，那可就是造福整個行當，誰家不讚你一句高義。況且以穆家在武州地位，有我們幫你把這法子宣揚出去，你能得到的隻會多不會少。”
許菁菁越聽越是發笑，拿別人東西還要說得如此深明大義，她還真是低估了所謂釀酒世家的臉皮。
“我是做買賣的，要人讚一句‘高義’有何用，穆星珩，回絕的話我就不說第二遍了，你也不用再來第二次，你不走，還真想拿我家的門板回去交差嗎。”
她冷哼說道，斜眼瞥向穆星珩，他儼然因多番被她嗆回去，臉上五彩紛呈，連假笑也再掛不住。
“許娘子好氣性，好話我已說盡，你自己衡量吧，帖子我給你擱著，奉勸你一句，做買賣的人，講究和氣生財，動不動就把人拒之門外，可不是什麽能耐！”
穆星珩把東西放在她門前的台階上，轉身便走，馬車裏拉來的幾壇子酒也原封不動又帶了回去。
許菁菁從來就沒打算要跟穆家有什麽合作，也自然不受他脅迫，碧姝在一旁卻有些擔憂。
“東家，那人說的可是真的？若是這個什麽穆家刁難我們，怎麽辦……”
“不怎麽辦，既然是武州有名的釀酒世家，很多事就不能明著來，他們有他們的牽製，至於背地裏做手腳，也不是他想如何便如何的。”
她說著瞧出碧姝有一些緊張了，便又寬慰道：“你們隻要好好做自己的事，不叫外邊的人從手裏鑽了空子，其他的事，我來辦。”
“好了，拿著餅子回酒坊去吧，今天我就不過去了，晚點要進城一趟，你回去了把我說的跟她們都說一遍，有什麽事等我明天過去了再說。”
許菁菁送了碧姝出門，回身時看到紅玉正拿著穆家的帖子在看，她上前也探頭瞅了一眼，冠冕堂皇的話一大堆，一句實在的都沒有。
“寫的什麽亂七八糟的，燒火我還嫌酸氣重。”
紅玉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問道：“需不需要我留意這穆家。”
若是有紅玉幫忙探查，的確可以防著穆家作亂，許菁菁本能地想點頭，“那就麻煩……”
驀然想到如今自己跟江家的關係，她又搖頭改了口，“還是不麻煩了，你身上的傷還沒好。”
“皮外傷。”紅玉實話實說。
“不用了，紅玉，等你傷好了，他們便會召你回去的吧，你就安心歇著，這些事就不用太過費心了。”
她話中之意並無掩藏，江家擺明了並不待見她一個做買賣的，她也不想紅玉到時候左右為難。
“我是聽二公子令在此守著，自然也是要等二公子回來再行定奪……”紅玉越說越小聲，但語氣卻堅定。
許菁菁沒接話，江家的事雖然也叫她煩擾，但此刻穆家突然出來與她接洽，也十分棘手。
她打發了穆星珩，不代表穆家就會自此收手，她眼下並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留給自己沉淪在與江家的紛擾裏。
“嗯，先不說這些，你把身上的傷養好了為重，穆家的事，我跟風滿樓還有葛家會一起處理，不用擔心。”
“陳郎中開藥了嗎，你可以拿去酒坊，找玥娘幫忙煮一煮，順帶在酒坊吃點東西。我一會兒還要進城一趟，你在家裏好好歇著。”
許菁菁把家裏的鑰匙拆了一把出來塞紅玉手裏，自己跨上盤囊，把穆家的帖子裝上，出門往城裏去。
等她到了風滿樓，徐之遠不在，夥計把她領到酒樓裏坐著等，許菁菁正好餓了，便點了一碗陽春麵，就著一碟拍黃瓜吃了起來。
這拍黃瓜，還是上次在澄園，她做過的，劉廚子喜歡，跟她討了做法，如今在風滿樓，也成了一道特色小菜了。
她吃著麵，就著拍黃瓜，還從隔壁茶樓要了一碗紫蘇飲，正吃得愜意，隔壁桌兩位大哥聊著聊著，話中竟然提到了武州穆家。
許菁菁不由得側耳靜聽。
“聽說了沒，武州穆家要嫁女了，嘖嘖嘖，備下的可是十裏紅妝還要多，這是真有錢啊！”
“是麽，要出家的是哪一房的姑娘啊，美不美？”
“美不美不知道，咱也沒見過啊，不過聽說是二房三房的兩位姑娘，排在第四和第五的，雖說是都是庶出的女兒，但都是得寵的，嫁禮也是半點不含糊，比這嫡女的來。且都是要嫁來我們長陵呢！”
說這話的大哥臉上顯出自豪，很是與有榮焉。
許菁菁繼續吃著自己的麵，不曾想聊的是穆家嫁女之事，便沒有了興致再聽，不料大哥對麵坐著的那人偏好打聽這口，催著道：“那可知嫁入的是哪一家？”
“誰家可有這樣的福氣，娶上一個穆家女，幾輩子吃穿也不愁了！”
“誰家，誰家也輪不上你家，眼饞也無用，人家選婿，當然是長陵葛家、楚家那般的，才堪能配得起吧。”
許菁菁正喝著一口紫蘇飲，差點沒一口直接噴出去。
葛家？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