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菁聽得陸荀意爽朗大笑,打趣陸昌然,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還是我的法子好,你壓根就不知道人想要什麽。”陸荀意站起身,朝許菁菁咧開嘴笑了笑,上來接過她手中的匣子,又拉住她的手。

“其實你不必理會陸昌然送的那些東西,走,咱們說買賣的事去!”

許菁菁被她帶到桌邊,還沒坐下,陸昌然擱下手中的筆,從裏間出來了。

他朝許菁菁二人微微頷首示意,又瞪了一眼陸荀意,“我看是你太過不講常理,才叫人誤以為我表示謝意的東西和買賣掛上了鉤,你就不能有一次聽我的。”

“不能,爹也說了,買賣上的事聽我的。”

“爹還說人情往來的事要聽我的呢!”

兩兄妹竟還爭了起來,這跟許菁菁想象的實在相差太多,突然就有些理解陸父為何一定要他倆一起走商,少一個都不成。

爭執了幾句,還是陸昌然主動繳械投降,“好了,別叫許娘子和楚公子看了笑話,你不是還要和許娘子有話要說?你們在屋裏聊,我和楚公子去廚房看看,叫人做點吃的上來。”

陸荀意立即道:“驛站廚房有什麽好吃的,我都吃膩了,你跟楚公子一塊兒多逛逛,到城裏瞧瞧唄。”

陸昌然搖頭嗟歎,楚譽溫然一笑,拱手道:“魯陽城裏確有幾家風味不錯的食樓,楚某願和陸兄一同去看看,不知陸兄可有時間?”

“陸昌然,你看楚公子都沒有問題,你方才可是輸給我了,我就要吃他說的風味不錯的東西。”

陸荀意揚起下巴,仿佛被嬌慣壞的孩子一般。

“行行行,你要吃就吃,我這就去,你好好跟人許娘子說話,別嚇著人回頭挨大姐的訓。”

陸昌然搖著頭跟楚譽出去了,關上門許菁菁還能聽到陸昌然在門外說道:“楚公子莫見怪,荀意她平日做事時不這樣,隻是在旁的事上有些孩子氣……”

外頭的聲音越來越遠,許菁菁獨自麵對有些孩子氣的陸荀意,笑了笑,“不如,我們先看看我帶來的東西?”

“我覺得你可能會很喜歡的。”

陸荀意側耳聽得陸昌然走遠了,眼睛一亮,“好啊!”

“陸昌然那家夥要是不走,肯定不讓我當著你的麵瞧的,他這人就那樣,古板得跟我們族裏的老公公似的,你別管他,他給你送那些東西我就說過不要的,我知道你做買賣的事。”

“我也做買賣,我知道其中的不容易,你放心,我幫你。”

她眨眨眼睛,說著打開了許菁菁送來的匣子,取出硯台放在一邊,“這肯定是給陸昌然的,我們家就他一個人喜歡這個。”

“這是送我的?”她拿出烏金發簪和銀管項圈,在手裏左右翻看,烏金的發簪有橫截的斷口,雖然用銀色的鏤空雕花遮住了,但還是叫陸荀意發現了。

她好奇地輕輕拉了拉,待發現可以抽出來,眼睛一亮,噌地一聲把隱於發簪中的匕首抽了出來,“哇!這也太有趣了,我要是頭上戴著這個,連陸昌然都想不到的!”

她手中拿著匕首耍了個花式,興衝衝地插回去,跑到鏡前比劃著往頭上簪,而後又興致勃勃地回到桌前看那個項圈。

“這個有什麽機關?”找了一圈沒找到,她沒耐心地直接問許菁菁。

“你看這裏。”許菁菁指了指線圈中間用來掛墜子的接口上的一個小點,陸荀意立即上手摁住往外一拉,抽出一根一米來長的金蠶絲。

“天,這也太好玩兒了,這個是真的金蠶絲嗎?”

麵對陸荀意亮閃閃的大眼睛,許菁菁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嗯……這個是在城裏的地攤上尋來的絲,商販是從西塞來的,這東西我也隻在話本子裏瞧過,真不真的還真不知道。”

“不過這根絲可以換,以後你走南闖北要是碰上真的鋒利又堅韌的細絲,可以把它換下來。”

她雖如此說,陸荀意還是興致勃勃地把那根金色的絲抽出來,試著去鉸驛站房裏的桌角。

半天磨出了一道深痕,雖不能如刀削泥一般把木頭切下,但絲線也沒斷,陸荀意興奮地把絲線收回項圈裏,在一個小盒子裏隨便翻了塊玉墜子出來,掛在項圈上頭,戴在了脖子上。

“你送我的東西,我太喜歡了,你上哪兒尋來的,魯陽縣的縣令也是個老古板,不讓人在城裏鼓搗這些,魯陽沒有賣暗器的鋪子,我還隻在西南走商的時候偶爾見過。”

許菁菁聽她把魯陽縣令也稱作老古板,不由得笑出聲,魯陽縣令相傳是個二十出頭謹遵上令嚴苛禦下的保守派官員,古板是有點,老卻不老的。

“暗器算不得,緊急關頭暫且防身而已,是我自己做的,買齊了東西,找一間鐵匠鋪子借了工具組合在一起。”

她看陸荀意不時摸摸發簪和項圈,眼見著愛不釋手,也跟著欣喜起來。

合心意的禮物,也叫有些生疏的氣氛漸漸熱絡起來,許菁菁才發覺玩起來滿是孩子氣的陸荀意,說起買賣的事,又是另一番光景。

她把她拉到桌前桌下,倒了杯茶,認真道:“你的酒如今可有個問題,缸子太大,我不專門做酒的買賣,除了酒還有其他的貨物,所以這幾時數百壇地堆在一處,實在不好運出去,路上乘船坐車的,容易碎還不好搬。”

“酒的味道是真好,不過要想往外銷出去,這運送的事你要想個法子,否則各地也都有自己的美酒,若光是靠味道,運出去其實優勢算不得大。”

“這個問題你要能解決了,其他的我都能給你安排妥當,你可能聽過我們家從前也做過酒,但那都是幾輩前的事了,後來每一輩都不碰這個行當,所以我對這個真是不了解,否則就親自給你想法子了。”

陸荀意說的坦然,許菁菁心中提起一絲緊張,“那你同我合作,會不會不合陸家的規……”

“不會,你放心,如今陸家買賣上的事我說了算,酒行如今也已經不是什麽碰不得的玩意兒,我還真就從你這裏開始,給他殺個回馬槍。”

“什麽穆家,沽名釣譽的事情做得多了,還真當是自家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