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菁菁家喝酒出醜後,吳氏和楊三喜足足在家躲了三天都不敢出門。

村裏頭走到哪兒都能聽著人議論她和弟弟當日的盛況,不必添油加醋就已經足夠精彩,吳氏從前自恃也算榆樹村有臉麵的人,聽不得別人笑話她,幹脆閉門不出。

她鬧又鬧不到許菁菁,隻能每天在家裏朝許老爹撒氣,隔壁的爭吵聲越過牆頭傳過來就沒消停過。

許菁菁得了三日無人擾的清淨,白日進山撿撿菌子,傍晚去酒坊看看酒曲,入夜窩在屋裏翻翻話本子,簡直不要太愜意。

沒有吳金花和許家二房幹擾 ,釀酒的事進行得順順當當,隻等酒曲發酵好,她就可以把新買的三個酒缸都開了。

晌午,她打開門,送來家裏閑聊的大嬸和嫂子們出門。

“菁菁呀,真是謝謝了,這種菇子從前我們都不吃的,不敢認,還得是來找你看過才敢拿回去。”

“是呀,我家小子上陳婆家玩了一趟,回來就非要鬧著要吃,我也不認得,跟著劉嬸去撿的,你不說能吃,我也不敢回去給娃兒煮。”

來她家的人手裏都挎著籃子或提著簍子,裏頭是進山采的雞腿菇,全因她和隔壁陳阿婆家日日飄出誘人的鮮香,榆樹村近來漸漸興起吃雞腿菇來。

還有人拿不準菇子長啥樣的上門來找她,許菁菁毫不吝惜,仔細教大家辨認,實在辨不清提著籃子來家裏的,隻要有空,她也一一幫忙分辨,短短幾日,就在榆樹村得了個好名聲。

“大家不用客氣,下回就照著我方才說的幾個地方認,就不會弄錯了,還得記著這菌子萬萬不能和酒同食,會腹痛和嘔吐。”

許菁菁送了大家出門,正準備關門回屋,瞥到吳岑蹲在她屋外的榆樹下,死盯著她家房門看。

沒想到吳金花窩家裏不敢出來,還有個臉皮子夠厚的吳岑,郎中才給他看好了,這就大搖大擺地出來閑晃了。

許菁菁收回目光準備關門,江瑾楓進城去幫她給大舅舅送酒去了還沒回來,她嫌惡心根本不想搭理吳岑。

門正要闔上,許芸芸挎著個籃子,拿帕子蓋在上頭,匆忙推開隔壁的門,瞪了她一眼,哼地一聲閃進門去。

許菁菁瞥了眼她遮擋的籃子,眼裏閃過一絲訝然,竹籃的縫隙透出一點,顯然是雞腿菇,還有……

她還想多看兩眼,許芸芸已經嘭地關上了門,許菁菁心下了然,許芸芸這是在隔壁日日聞著菌子湯的鮮味,憋不住了,又拉不下臉麵過來問她菌子的事,自己采去了。

偏偏還怕她瞧見,嗬,她才不會多管她家吃鮮味菌子湯還是有毒腹瀉湯,遂搖搖頭,歎了口氣也準備關門回屋。

許菁菁正待轉頭,猛然眼前一個大臉,吳岑不知何時腆著臉從榆樹下來到她跟前,一腳卡著門不叫她關上,一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吳岑,你做什麽,放手。”

許菁菁警告地瞪了眼吳岑,對麵幾家有婦人坐在門前擇菜,聽到動靜都看了過來,她不想當眾動手,隻厲目睨過去一眼。

“別呀,菁菁,咱們好好聊聊,我是真有事托你呢。”

吳岑笑嘻嘻地擋著門,上下掃視許菁菁,離近了看,更加覺著她皮膚瑩潤細膩,身形窈窕勾人。

他在樹下蹲著看了她許久,以他的經驗看,許菁菁絕對還是個雛兒,成親這麽些日子了還是完璧身,她那個相公怕是不行啊。

吳岑發現這個秘密,並不打算告訴他姐姐吳金花,等他勾搭上許菁菁,許家酒坊豈不是間接屬於他了,至於那個不行的男人,到時隻會是個虛設!

許菁菁皺眉,吳岑眯著眼睛打量她的樣子叫她按捺不住想要揍人,她深呼調息,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我跟你沒什麽能聊的,滾。”

吳岑壓根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瞅見她深呼吸,趕著湊近了也吸了口氣,小聲道:“真香。”

許菁菁嫌惡心,再忍不了,一腳狠跺在他腳背,嘭地把門直接甩他臉上,一下把吳岑的鼻子拍出兩行鼻血。

她以為這樣吳岑吃痛就會離開,誰知這個牛皮糖一樣的家夥,兩手往旁邊一抹,擦開鼻血幹脆直接把要跟她進屋聊的事嚷了出來。

“菁菁,你別急,你聽我說,那天在你家,我就覺著咱們有緣分,你從屋裏出來喊許芸芸去給我叫郎中,簡直是……是全榆樹村最善心的人了。”

“你是不是在城裏還有一個表妹?她和你長得像不像,不如你給我牽線認識認識,我……”

吳岑雖是吳金花的弟弟,但隻比楊三喜大個幾歲,從前她還不知他這般沒譜,打主意竟敢打到她頭上!

許菁菁聽不下去了,拎了門閂就準備給他打出去,去他奶的全村最善心,打他嫌手髒,被迫聽了這些惡心人的話,她悔死了,就該一開始就上拳頭把他錘暈。

許菁菁門閂將將要對著吳岑的頭揮出去,一道陰影投在她腳邊,她抬眼,江瑾楓不知何時趕到,黑著臉一把拎起吳岑的後領,直接把人甩了出去。

“滾。”

吳岑踉蹌著支棱起身,瞧見是許菁菁家男人回來了,呸地一聲往地上吐了口血沫,眼勾勾地瞄了幾眼許菁菁,話還沒出口,又被江瑾楓一腳踹回了地上,磕碎了半顆牙。

“不要讓我再說第三次”

“滾。”

吳岑沒想到許菁菁男人麵相俊得像個娘們,下手竟然這麽重,他滿嘴是血,捂著腹部,撿起碎掉的半顆牙,逃也似地跑了。

江瑾楓沉著臉,看著吳岑走遠了,才卸了手上的勁,上前從許菁菁手裏拿下門閂,扶著她的肩膀一起回家。

許菁菁稍稍回頭,眼見著對麵的嬸子們急速地交換了數下眼神,好了,這下她才得了幾日的好名聲,要往不可控的方向飛馳而去了。

不過揍了吳岑那個惡心人的家夥,還是爽氣的,她等著江瑾楓把門關好,問問他舅舅家的情況,還沒顧上開口,一陣奇異香味從隔壁院子飄了過來。

她抽抽鼻子嗅了嗅,是菌子湯的味道。

許菁菁腦子裏浮現許芸芸遮遮掩掩提回家的那一籃子野菌,長歎搖頭,這是,又有三日清淨送上門了。

果不其然,一盞茶功夫還沒過,隔壁院子上空就傳來了梁氏怒吼許芸芸的聲音。

“許芸芸!你撿的什麽回來!”

“他爹,你讓讓,我先上。”

“許芸芸,你還不快去喊郎中來!”

無奈此番許芸芸也喝了不少菌湯,無人能出門去尋郎中。

許菁菁略一思忖,回灶房拎了麻油、生薑和豆醬,研碎拌在一起上鍋蒸一蒸,搓成丸子,取了一顆,喊上江瑾楓就準備出門。

上隔壁撈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