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築前酌月
巫境,知築,築前小桌,二人酌月。
“巫如斯,你覺不覺得,今夜的月,很亮,很圓,”巫知意拿著一個精巧的青瓷酒器,望著印在酒器中的明月,悠悠地說著,似乎是有什麽心事。
“少主,你突然說這個幹什麽,我們還是商議一下明天最後一戰該怎麽布置人員吧。”
“巫如斯。”
巫知意像是沒有聽見他說的話似的,拿起巫如斯麵前的酒器塞到巫如斯的手中,再和他碰了一下:“先不要說別的,今晚那麽好的月光,你我兄弟,豈能不築前酌月?一飲而盡,來。”
說著巫知意便是把酒器中的酒水仰著頭一口飲盡。
巫如斯看了看巫知意,又看了看手中的酒器,一輪又亮又圓的明月正印在其中,心間仿佛想起了什麽,也是仰著頭一口飲盡。
二人都放下了酒器,酒器中的酒水也都飲盡,包括那輪明月,但個中滋味,隻有他們二人才能明白。
“巫如斯,”幾息的沉默之後巫知意便是一邊把弄著酒器一邊仿佛心酸的說著“還記得嗎?這一張小桌,這兩個酒器,築前,明月,二人,這樣的場景,每年的今夜都會出現,如若今夜我不喊你過來,恐怕這樣的場景,從今往後,就再也不會出現了,是吧?”
“少主,”巫如斯聽到這番話後連忙起身,拱手說道:“少主要是不討論人員布置的話,屬下就先行告退了。”說完巫如斯就欲要轉身離去,他的心裏也非常難過,但是人總是會遇到現實的。
“巫如斯,有你這樣做兄弟的嗎?”巫知意也是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知道,你是覺得我做了少主,你成了巫帥,這就必須遵守巫族的等級規定,可難道這就是你的理由嗎?你可以叫我少主,我不反對,但是你也不能在私下還叫我少主吧?十幾年的兄弟情就因為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少主名銜破裂了嗎?難道這就是你巫如斯的為人?是我以前瞎了眼嗎?”
“少主,屬下身份卑微,不配和少主以兄弟相稱,還請少主不要自降身份,”巫如斯背對著巫知意,雖然在巫知意聽來說的是堅毅無比,仿若是他的真心話,但巫知意不知道的是巫如斯將牙咬出了血跡才含著淚說出的這番話,要說巫如斯的心裏沒有巫知意這個兄弟,那是千般萬般的不可能,隻可惜,命有殊途,無法同道。
巫知意的眼眶也漸漸地紅了起來,巫知意本就不及巫如斯成熟穩重,自然聽不出巫如斯是有苦衷的隱情,再加上巫知意重情重義,這一下,巫知意也變得狠心了下來。
看著巫如斯漸漸遠去的背影,一幕幕兒時巫知意跟在巫如斯的背後喊著‘巫如斯大哥’的場景在其腦海中一閃而過,巫知意的拳頭越握越緊,眼眶越忍越紅,腦海中的回憶也是越閃越快,終是在巫如斯的背影即將消失的那一瞬間喊出了一句話:“好,巫如斯,你不是想知道明天的人員布置嗎,我現在告訴你,明天的混戰,我一人獨戰,其他人不準上場,尤其是,你。”
巫如斯在拐角處聽到這句話後,巫知意看不到他的臉上又多了幾滴淚水,是無奈,是心痛,是愧疚,而被陰影包裹住的背影也是極其細微的晃動了一下,是驚訝,是擔心,是自責。
……
一夜無事,卻不知巫知意與巫如斯又是怎樣的輾轉難眠。
知築之前仍是像往常一樣有著暖陽揮灑而來,但此刻的巫知意卻覺得這光,刺眼。
巫如斯糾結了一會還是鼓起了勇氣來到了知築,他想勸說巫知意不可一人獨戰,卻不料巫如斯這次連少主還未喊出,巫知意便是看都不看的與他擦身而過,仿佛真的是決絕了一般。看著巫知意這般姿態,巫如斯隻好作罷,隻是希望在天輪主宰上不要有什麽差錯才好。
……
古場還是依舊的靜默,如同一位上了年歲的老人,隻想著在最後的時光裏能為後輩再做些事情。
今天葉族沒有來,也許是昨天葉熙的重傷已經將葉族的希望完全撲滅。巫知意再仔細觀察一下,其他兩族來的人也遠比前兩天少得多,巫知意卻是想不出這是什麽道理了。
巫族大長老宣布最後一場比賽開始的時候,巫知意仍是想不透,隻好作罷,但他的心中總覺得會有什麽大事會發生。
此時其他兩族共十人的參賽人員已經是站到了台上,隻等巫族的人員上場,緊接著,伴隨著巫知意一人的上台,所有的人都發出了驚訝的聲音,而另外兩族之人更是滿臉通紅,他們認為巫知意這是在輕視他們,是在侮辱他們。
溪族少主溪風和禦族少主禦萬相兩人並肩相站,是個明眼人便可以看得出今日這兩人是要聯手,但是巫族隻有巫知意一個人上台確實是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內,兩人小聲交談了一下,禦萬相便帶著其他的人下了戰台,戰台之上隻留下了溪風和一位溪族女子。
“怎麽一向喜歡占便宜的你們今天那麽反常,”剛說完這句話,緊接著巫知意就看到了更反常的一幕,禦族整族之人竟也是全都離開了古場,這在以往曆屆的天輪主宰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這次是怎麽了呢?巫知意百思不解,巫如斯也是皺緊眉頭,而反觀大長老及巫族的其他人卻好像當沒看見這些反常的事似的。
“我們兩個人打你一個人不都已經占了便宜了嗎,來吧,讓我們看看巫族少主到底有什麽實力,”說著當先釋放出自己半步封王的氣勢,緊隨其後的溪族女子也是釋放出半步封王的氣勢,隻不過略低溪風,“溪玲領教了。”
“溪玲?怎麽沒聽說過你們溪族有個叫溪玲的半步封王強者啊,”在‘強者’二字上巫知意著重強調了一下,隨後便是在一笑之下封王境氣勢全出,王者之氣雄雄而出,牢牢鎖定二人。
溪風怨恨地瞪了巫知意一眼,心中卻想著:你得意不了多長時間了,等著吧。
“鎏金畫天戟。”
巫知意經過昨夜的事情,此刻也沒有多大的心情再去說些廢話,隻想著以最快的速度結束掉比賽,一上來便是直接拿出了鎏金畫天戟。鎏金散發出的光芒將整個古場也照耀的熠熠生輝,仿佛將本已蒼老的古場也是照得恢複了活力一般。
“巫知意,你覺得我們若是沒有點後招敢以半步封王的修為與你相抗嗎?”溪風也是看出了巫知意想要快速結束比賽的想法,但這次可就不是那麽如願了。
溪風與溪玲相互對視了一下,點了點頭,眉目之間竟是有著絲絲的情意,巫知意自然也是觀察到了,極其不解,似乎今天所有的事情都讓巫知意感到費解。
元力波動之間,溪風的手上已是多了一把七弦琴,溪玲的手上也是多了一把二十五弦瑟,清脆的音鳴聲也給這古場之中增添了許多異樣的色彩。
“巫知意,多加小心這一琴一瑟,”巫如斯在下麵急切地喊著,然而巫知意仍是沒有反應,巫如斯知道巫知意自傲,從不屑於了解各聖地家族的底細,巫知意自是穩重,隻好將這一琴一瑟的底細悉數講了出來,“溪族與音棋書畫舞等元星珠的契合度最高,因此族人皆修習的是這方麵的秘籍,攻擊詭異卻又絢麗,這一琴一瑟所用出的秘籍便是‘音’中的高級秘籍,乃是琴瑟夫婦的成名絕技,而這一琴一瑟乃是真正的封王級別的元器,聽說琴瑟夫婦自從隱居溪族以後,便是竭力蘊養琴瑟,如今想必已經是達到了王者之氣的級別了,若是夫婦共同使用的話,威力更是驚人,你一定要小心啊!”
巫知意聽到這番話後心中也是驚奇了一番,想不到這一琴一瑟竟是有如此的威力,不過巫知意自然還是不放在心上:封王元器又如何?我的鎏金畫天戟乃是本命巫器,級別與我的修為同等;修出王者之氣又如何?沒有王者之氣的修為就算你的元物達到了王者之氣的級別,也頂多增添點威力罷了,也是無法通過元器釋放王者之氣鎖定震懾對手,說到底不還是沒用。
“來吧,”巫知意把戟往前一指,紫金衣袍頓時飄動了起來,氣勢凜冽無比,仿佛下一刻的鎏金畫天戟便是可以將古場劈倒。
溪風與溪玲也是毫不含糊,雙雙盤腿坐下,一琴一瑟橫與麵前,修長的手指便是觸碰到了絲弦之上,刹那之間,清脆悅耳的琴瑟之聲便是在古場上空回響不絕,在場的所有人感到了驚豔,全都如癡如醉般的聆聽著,就連巫知意也是暫時忘記了比賽,臉上露出了細微的享受的表情。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在絲弦撥動之間,四句十六字也是從兩人的口中緩緩而吐。情意隨著琴瑟的彈奏也是流溢在古場之中,每個人的心中仿佛都能感覺得到兩人之間的愛意濃濃。
琴瑟聲起,如溪水淙淙,如輕風微微,如鸞鳳清鳴。就在人們還沉醉在琴瑟之聲當中的時候,一聲清脆的鳳鳴便是響徹天地,刹那之間,本來還是和諧有愛的氣氛竟是變得殺機四伏,氣勢也是逐漸變得狂暴了起來。
“琴瑟和鳴,鸞鳳起。”
也許是為了應聲溪風與溪玲的言語,一道青色的身影從二人琴瑟相交之處衝天而起,清脆的鳴聲將戰台之上掀得戰意蓬勃。
巫知意手持長戟,望著龐大的青色鸞鳳,雙眸之中的欣喜顯而易見,“終於是有點意思了。”
“鎏金畫天戟,第一式,戟之王者,戮。”
王者之氣再次噴薄而出,牢牢鎖定著青色鸞鳳。
鎏金畫天戟直衝古場之上,不過半息的時間便是猛然朝著鸞鳳下刺而去,還不待接近鸞鳳多少距離的瞬間,青色鸞鳳尖銳的一聲鳴叫便是在頃刻之間把王者之氣狠狠地破掉,緊接著青色鸞鳳龐大的羽翅猛然向前一扇,元氣被推著朝前撲去,形成了一個小型的元氣風暴,浩浩****的聲勢也足以令這鎏金畫天戟第一式重視,果不其然,一向無往不利的鎏金畫天戟這次一接觸到風暴,受到碰撞後威力頓時消退,倏爾之間便是重新落回了巫知意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