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月和施媽媽兩人抱在一起,有太多的話要說,有太多的思念要說,可千言萬語也隻能化為滿腔的淚水,到最後施媽媽抱著傅明月的肩,呢喃到:“大姑娘,大姑娘啊,你回來了,怎麽不告訴我一聲?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好苦啊……”
她都不知道這幾年她是怎麽熬過來的,因為哭的多了,眼睛都生生被熬壞了。
傅明月伸手替施媽媽擦去她麵上的眼淚,又是哭又是笑的,“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我也想過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您,隻是對世人來說,我重新活過來就像是妖魔鬼怪一般,我怕說出來怕嚇著您了。“
“更何況這件事非同小可,您也知道瑤如如今……”
說到這兒,她卻覺得怎麽也說不下去了,原來滿腔的委屈放在肚子裏,覺得是誰都不能說,如今有人可以訴說了,原本三分的委屈能變成十分。
施媽媽點點頭,無奈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怎麽舍得怪你了?你也不容易……二姑娘如今變成如今這樣子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當初你出了事兒,我隻覺得慌亂無措。”
“你也知道傅家那些人個個是捧高踩低的,你嫁到鎮南侯府之後,二姑娘是過了幾天舒心日子的,可是你去世後,那些人生怕鎮南侯府遷怒到他們頭上來,還有人說要將二姑娘送的遠遠的,免得侯爺後知後覺找上門來。”
“那個時候我就想著要帶二姑娘走,可我要銀子沒銀子,要本事沒本事,一個老婆子能帶著二姑娘去哪兒了?又過了沒幾日,傅家就出事兒了,我們主仆就算是想跟著他們走,他們也不願意帶上咱們,說咱們是吃閑飯的……就是在那個時候,侯爺找上門來說要養著二姑娘。”
“我想也不想就要拒絕的,可二姑娘確實一口就答應了,說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還不如先過幾天舒心的日子……我們就去了鎮南侯府,我想要弄清楚,這侯爺為什麽要殺了你,若是真的想要覬覦那侯位,想要弑君,什麽理由不行,非得為了一個女人家?這……這簡直是禽獸不如啊!”
這些事兒,傅明月難道不知道嗎?可是知道了又能如何?計較了又能如何?
傅明月笑著寬慰她,“媽媽別再說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如今我們和他是一條船上的人,他若是不得好,我們誰都別想好過!你也好,我也好,侯爺也好,何樂不為了?過去的事兒就讓它過去吧……”
說著,她頓了頓道:“還有這件事,不要告訴瑤如,她那個性子,若是知道了,指不定鬧出什麽事情來!如今我沒有別的願望,隻巴不得她能夠安安穩穩嫁到齊家去,齊家一個個都是和善的人,就算是齊柏文如今不喜歡她,對她沒有感情,可人心都是肉做的,隻要她好好過日子,盡到自己的本分,齊家那邊總不會虧待了她的。”
“您下去了。若是有時間,好好勸勸她,她這個性子啊,實在是不討人喜歡……”
“我的話,如今二姑娘她哪裏會聽?”施媽媽被傅明月扶起來,兩人坐在太師椅上,有一句沒一句的念叨起來,“大姑娘你是不知道啊,二姑娘如今是誰的話聽不下去了,我自詡養大了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在她看來,我就是個下人,動不動就發脾氣,很多話我已經不敢再說了……該說的該勸的,我都已經說過了,如今有了齊家這門親事,二姑娘隻怕更覺得自己了不起……”
傅明月拍拍她的手,道:“媽媽您放心,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有我給您出主意,您還怕應付不了她了?她這個人呢,從小性子就是這樣,叫人捉摸不定……”
兩人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施媽媽這才出去了。
念星和念芸一直守在外頭,兩個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步都不敢走遠,生怕屋子裏出了什麽亂子。
念星最為擔心,忍不住到道:“你說這施媽媽會不會要害咱們夫人呢?要不然怎麽還沒出來?她們兩人能有什麽說的?”
頓了頓,她又是到:“我覺得我的話壓根沒說錯,施媽媽是那小賤人身邊的媽媽,說話做事自然替她身邊的姑娘打算,我怕她生出什麽事端來也是人之常情,夫人居然還那樣說我……”
念芸恨鐵不成鋼地掃了她一眼,到:“念星,你倒是沒什麽壞心,可有些時候說話做事不能讓人捉住把柄,這些日子夫人當真是太縱容你了,這夫人還沒開口說話,你訓斥起施媽媽來算什麽意思?”
“夫人有句話說的沒錯,施媽媽不管怎麽說,她都是你的長輩,你怎麽能那樣對施媽媽說話了?旁人聽到了,會說你沒有規矩,還會說夫人沒有把你教好,目中無人……”
念星撇撇嘴,沒有再說話。
等著施媽媽出來的時候,她見著施媽媽眼眶紅紅的,卻是嘴角帶笑,就更琢磨不透了。
這兩個丫頭對視一眼,忙衝進屋去,見著自家姑娘眼眶也是紅紅的,念芸不由得多問了一句,“夫人您這是怎麽了?要不要請大夫,有沒有哪覺得不舒服?”
傅明月衝著她們擺擺手道:“我沒事的……還有,今日的事情,誰都不能說,若是叫我聽到半點風聲,那就不要怪我翻臉無情了。”
這兩個丫頭應了一聲,念星欲下去吩咐小廚房那邊送些吃食上來,卻聽完傅明月道:“念星,你留下來。”
念星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念芸投給他一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便退了下去。
傅明月喝了一口花茶,才淡淡道:“你可知道今日自己是哪兒錯了嗎?”
這屋內的丫鬟一個個都抬頭看向念星。
念星隻覺得雙頰燒得厲害,她的性子與原來的傅明月小姑娘差不多,倔起來的時候像是一頭牛似的,她隻覺得委屈呀,隻覺得自己全心全意替夫人打算,夫人卻還這樣給她臉色看,還是當著一群小丫鬟的麵,這要她的臉麵放到哪裏。
頓了頓,她隻道:“奴婢不覺得自己有錯沒錯……”
“沒錯?這就是你從小學到大的規矩?”傅明月語氣生冷,對於念星她已經容忍了很久,若非是看念星從小是在傅明月小姑娘身邊長大的份上,這樣的丫鬟她是一日都不願多留,“好,既然你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那就閉門思過,好好想清楚,等著你想明白了再來找我。”
這就是軟性自己的意思了?
念星叫了一聲夫人。
傅明月卻是看都不看她。
這屋子裏的小丫鬟向她投來同情的目光,自打夫人嫁來鎮南侯府之後,除了江媽媽,她們身邊這些人連句重話都沒被說過,就算是有的時候她們犯了錯,夫人也從不說什麽,可見夫人是真的生氣了。
念星站在原地,還想要再辯解幾句,可傅明月缺到:“怎麽,如今連我的話你也聽不進去了嗎?”
這一頂帽子扣下來那就太大了,念星這下子就算是不下去也隻能下去了。
傅明月又開始頭疼了,她這幾日開始操心起念芸和念星的親事來了,就算是暫時不將他們嫁出去,可先將親事定下來也是好的。
關於林遠山,她這幾日一直在偷偷注意,這人生的人高馬大,樣貌不錯,性子也不錯,那次被十九懲罰了一頓之後是再也不敢纏著念芸了,可卻是每日巴巴站在二門處,想要見見念芸,十九就算是有心懲處他,可人家一沒有犯錯,而分內的事情做完了,十九也不好說什麽。
雖說低頭娶媳,昂頭嫁女,可這種事也不可一概而論的,得看看那人對念芸好不好才是……也許,林遠山還不錯。
可念星了,她一想到念星就覺得頭疼,前幾日金陵那邊還遞來了信兒,其中就有念星的母親,也就是傅明月小姑娘乳娘的來信,信中說了要她好好點播念星,念星的確是有些貪玩,可性子不壞……話裏話外更是希望她能給念星找一門好親事。
很多事情想多了腦袋疼,傅明月索性不再去想了,吃了碗牛乳,小睡了片刻,又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
卻有消息遞進來,說是顧則淮今晚有約,不回來用晚飯,要傅明月一個人先吃。
前幾日,顧則淮的病好多了,在顧則淮的強烈要求之下,兩人又是一道用的晚飯。
傅明月皺眉道:“侯爺這病還沒怎麽好了?去哪裏了?”她擔心顧則淮和上次一樣,又是出了什麽事兒。
這個丫鬟也就是進來遞個話的,顧則淮去哪裏,肯定是不會和她說的,她也是一問三不知,索性傅明月就放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