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月聽到這話點點頭,她覺得這個辦法甚好,邱皇後這個人兩麵三刀,是隻笑麵虎,她真的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如今唯有小心再小心了,不管是他還是長安,什麽紕漏都不能有。
她隻道:“你放心好了,我會小心的,隻是你這邊……”
既然邱皇後想要有所動作,那就一定是針對顧則淮了。
顧則淮笑著輕撫她的肚子,“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他們如今還拿我沒有辦法,他們原來就拿我就沒有辦法,如今更別說陳少林來了京城,就更拿我沒有辦法了。”
所以這件事情就算是這麽敲定了,到了第二天便傳出消息說是傅明月病了,病來如山倒,特別是那懷有身孕的婦人生病就更難了,藥也不敢隨便用,每日就躺在**苦熬著。
不過傅明月倒是樂的清閑,傅家上下倒是沒什麽人來看他,顧老夫人和顧二夫人斷然是不會來的,倒是顧四夫人來過幾次,隻怕還是看在了顧四爺的份上。
對於顧四夫人這個人,傅明月已經看透了,有事求你的時候便日日巴著你,若是沒事求你,用不上你的時候,恨不得三兩個月想不起你來。
其實顧四夫人這個時候也怕蹚到這趟渾水裏頭來,顧則淮和顧四爺關係十分要好,雖說內宅之中看似是傅明月當家作主,但顧老夫人也是坐擁一席之地的,更別說這鎮南侯府上下布滿了顧二夫人的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到如今還是有些勢力的……
所以顧老夫人和顧二夫人,顧四夫人也不敢輕易得罪,所以她來了兩次,見傅明月不願意見她,她自然是樂得清閑自在。
傅明月搖搖頭,正在給長安縫衣服,並沒有將這樣一個人放在心善,如今隻想著男孩子不用養的太嬌貴,便是女兒小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所以不管肚子裏的孩子是男是女,到時候出生之後就穿長安的舊衣服,也不枉費傅二娘和桂姨奶奶她們的一番心血。
如今他在在給長安做明年夏天的褂子了,正同施媽媽兩個人比劃著。
施媽媽道:“……小少爺長得快,這才大半歲了就比和他一般大的孩子要長上一截了,我看明年這褂子還得再做長些,這衣服長了能穿,短了怪醜的。”
傅明月道:“若是做的長了,到時候卷起來穿就是了……等明年這個時候他就該會走路了,隻怕整日在地上摸爬滾打,這衣服也不知道能穿幾日就會全爛了……”
施媽媽聽了直笑,兩人又說起舒服的料子來,就在這個時候,外頭卻傳來了小丫鬟的聲音,“夫人,梅家少爺攜著梅家少奶奶過來了。”
梅家能過來走動的少爺,除了梅睿就沒有別人的,其餘人一看到顧則淮怕都來不及,哪裏還敢主動過來?
傅明月眉頭一皺,他們為何帖子都沒遞,直接過來了?這大家族裏頭有大家族的規矩,梅家底子裏雖還是小赤佬,可明麵上端的也是世家的規矩。
那丫鬟道:“梅家少奶奶說是聽聞您身子不爽,所以這才過來了……您若是不願意見,奴婢回絕他們一聲……”
“來都來了,還是見一見吧,反正早見晚見都是要見的!”傅明月放下手中的刺繡繃子,既然是做戲那就要做得全一點,她脫了外頭的襖子,和衣躺到了炕上,這才道:“讓梅家少奶奶進來吧。”
梅睿是外男,之前又真心求娶過她,無論如何是不能進來的,如果真的要見也是見見這鎮南侯府的管事,或者是等顧則淮回來。
傅六娘很快就進來了,站在門口,打量著屋內的一切。
懶洋洋靠著的傅明月見了,隻覺得有些好笑,傅六娘這還是第一次進入正院,依照傅六娘的性子,之前定是覺得自己嫁的好,如今看到鎮南侯府的擺置,心裏又有些不平衡了。
她淡淡道:“既然來了,就坐會兒吧。”
傅六娘點點頭,便去一邊的圓凳上坐下了。
對於“舅母”這兩個字,她實在是喊不出口,在梅睿跟前做戲是一回事,可在傅明月跟前演不下去也是真的。
她想了想,隻道:“我有些話想和鎮南侯夫人說,你們都下去吧。”
這才幾日,她就已經在梅家站穩了腳跟,說話的底氣都已經不一樣了,隻是她忘了,這兒是鎮南侯府,可不是梅家。
如今除了她身邊的幾個丫鬟,剩下的丫鬟婆子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似的,等著傅明月點點頭,施媽媽才帶著人下去,到了門口的時候還不忘說一句,“夫人當心些,我就在門口候著,您要是有事兒,喊一聲就成了。”
傅六娘目光尾隨著她們出門,才轉過頭來,嘴角露出一抹諷刺:“七妹妹好手段,這才多少時間,不僅生了個孩子,肚子裏懷了個,還能把院裏的都收拾服帖了。”
傅明月輕聲道:“雖說是主仆,但人活在世上講究個以心換心,我對別人好,別人自然對我好,有的時候虛情假意,一日兩日興許看不出來,可是等著時間久了,自然能看的出來……這世上沒幾個人是傻子。”
這話裏有話。
傅六娘當然聽得出來,並沒有接話,隻輕笑道:“還記得你出嫁時的情形,那會兒,咱們家裏裏外外張燈結彩,你的屋裏也堆滿了各色喜慶的物件,我那時瞧著好生眼熱,隻想著以後我出嫁時會是什麽樣子……我心裏暗自想,我一定要比你嫁的好,可如今見到你,還得卑躬屈膝、賠笑臉。”
這是唱的哪一出,傅明月不知道,她沉默了片刻,隻道:“你倒是沒有之前傲氣了。”
今日不管是傅六娘是來示威也好,還是和解也罷,她都不稀罕,她和傅六娘之間早已沒什麽情誼在了,如今還能賞臉見傅六娘一麵,也不過是看在梅睿的麵子上。
傅六娘臉色一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顧則淮在朝中有多少仇人,你比我清楚,來日梅睿不一定比顧則淮遜色,想當初顧則淮在梅睿這個年紀,隻怕還不如梅睿了……”
梅睿是很聰明,這一點連顧則淮都承認,隻是年輕人啊總是心比天高,所以顧則淮才想要磨挫他的。說是磨挫,可是放眼朝廷內外,有如此殊榮的唯有梅睿一人了。
傅明月搖搖頭,道:“我說的不是這些……就算是沒有鎮南侯府,梅睿以後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隻是我想說的是,高門不是那麽好攀的,你有膽有識,應該是不懼怕的,可我們姐妹一場,我還是希望你能笑到最後,梅家人多,根本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也不如你之前接觸的那些人那般講道理……”
梅家的那些齷蹉事兒,她原先聽顧則淮講過一些的,不過是如今搬到京城來了,自詡成了貴族,所以將那些齷蹉事兒都藏著掖著了,實際上梅家一個個人不知道心腸有多麽狠毒,別的不說,當初顧則淮的生母原本是定過親事的,定的是自家表哥,連成親的日子都定了,隻是被老鎮南侯瞧上了,顧則淮的生母和未婚夫是感情甚好,不願退親,到了最後,那未婚夫卻是死了……這其中怎麽會沒有蹊蹺?
傅六娘愣了愣,才一臉不屑道:“女子而在世,哪裏不是個‘爭’字?難不成你以為你如今過得好,就能高枕無憂了?傅明月,你還是太年輕了,如今有人將你捧在手心,以後便能將你踩到泥裏頭去……你掉眼淚的時候還在後頭了,不,也許你連掉眼淚的機會都不會有的。”
傅明月搖頭道:“世事難料,我隻知道我如今過得好就夠了,以後的事兒,誰能說的準了,倒是你,為了這門親事,你前前後後遭了多少白眼,多少人因為你掉眼淚、抬不起頭來,但願你覺得值。”
傅六娘想起傅三太太,心裏愈加難受,轉了幾遍臉色,好容易緩過一口氣,一昂脖,倔強道:“自然值得!”
傅明月清楚傅六娘秉性,心知她必然是在打主意怎樣將來翻盤,或者,她心裏已經有了萬全的打算。
瞧著傅六娘驕傲的神色,傅明月又想起了傅瑤如。
傅六娘雖是世家姑娘,可從小到大的日子並不好過,心計和手段比同齡女子不知道要厲害多少倍,反管傅瑤如,一路辛苦,卻像是烏龜似的縮在自己的殼子裏,不願意麵對現實……她不知道是傅六娘這樣好些,還是傅瑤如那樣好些。
想起傅瑤如,傅明月心裏無端的煩躁起來,最近也不知怎麽的,老是想起這檔爛事,她是個很聰明的人,現在不能解決的問題,就不要去想它!
氛圍頓時愈發尷尬了,傅明月突然輕笑了一聲,“我如今正病著,你要是想要來跟我示威的,我知道了,那你就先回去吧。”
這就是權勢帶來的好處。
傅六娘向來心高氣傲,隻冷聲道:“那七妹妹就好生養病吧。”最好養死才好。
傅六娘向來最做人,甭管顧老夫人待見不待見,離了正院,是要往鬆鶴堂走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