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時,隱生蟲養殖場剛好完工。
江燁穿著機甲,跟隨吉經武去參觀養殖場。
養殖場很便宜,江燁下單時預料到了可能質量不會很好,現場看確實夠簡陋,外觀和廉價養雞場毫無差別,頂棚居然是幾層廉價塑料膜,仿佛夢回21世紀初的農村大菜棚。
開門進去,滿地的圓形養殖池,池裏都靜止著尿黃色的水。水麵上幾厘米處,罩著小眼的鐵絲網。
“隱生蟲什麽時候送到?”江燁問。
“已經在裏麵了。”吉經武站的筆直。
江燁蹲下來,努力透過鐵絲網往裏看,但什麽都沒看到,棚裏的光線太暗了,水又太黃。
“為什麽要加蓋一層鐵絲網?防止它們爬出來?”江燁問。
吉經武沒說話,蹲下,輕輕拿起一個鐵絲網。
江燁耐心等待了幾秒鍾,平靜的養殖池水麵忽然起了漣漪,緊接著,幾隻粉紅色的肉蟲子緩緩升起,突破水麵,懸浮在空中,像煙一樣緩緩向上飄。
吉經武用大手抓住幾隻小蟲,猛地扔進水裏,隻捏住一小隻蟲,再把鐵絲網蓋上。
他把蟲遞給江燁。
“這玩意兒……引力對它無效嗎?”江燁接過蟲子,拿在手裏觀察。花生粒大小的幼蟲,粉紅色的外表就像花生衣,身體一截一截的,腹部有八條小腿,沒有看到頭部也沒有尾部,就像長腿起皺的花生。
“有效。但當隱生蟲吸收時間晶體時,就會產生懸浮現象。因為時間改變,空間也會隨之改變。具體機製我也不清楚,要問物理學家。”吉經武道,“您手裏拿著的隻是新孵化的幼蟲,未來一周隻要養料充足,它們會長大到手指長,就可以打包收獲了。”
“從哪出售?”江燁問,“交易艙嗎?”
“不,公司會派運輸船過來。交易艙會損失隱生蟲身體裏的時間晶體,讓它變為沒有養料的東西,就像口水茶葉。”吉經武談起自己的專業工作時會變得話多,“隱生蟲市場最麻煩的就是假貨太多,表麵看上去差不多的蟲子,但內含的時間晶體是天壤之別。鑒定方法是旋轉它。”
“旋轉?”江燁眯眼。
“就像轉陀螺一樣,在光滑的地方旋轉它。富含時間晶體的隱生蟲屍體會在旋轉時輕微滲漏,從而向空中懸浮。”吉經武道,“或者泡入開水也可以,質量好的隱生蟲也會飄起來。”
江燁很無語,用力捏了捏手中的小蟲。隱生蟲大概被捏痛了,八條小腿拚命揮動起來。
耳機忽然一響,伊莎貝爾的聲音,“我來了,你人擱哪兒呢?”
“我這就回去。”江燁道,“給你帶個小禮物。”
“哎呦喂?”伊莎貝爾笑聲歡快,“這麽驚喜嗎?”
江燁離開養殖場,捏著蟲子返回控製室。
“啥呀?”伊莎貝爾從椅子上蹦起來,歡快地跑來。
江燁把手裏半死不活的小蟲遞給她,“喏,延年益壽。”
伊莎貝爾瞪眼,“就送我這個?”
“你以為呢?”江燁莫名其妙。
伊莎貝爾翻了個白眼,表情失望,拿著蟲子玩去了。
江燁果斷回到出生屋,躺進浴缸裏,下線。
這次從遠程控製艙醒來,終於沒有嘔吐感了,但頭暈不可避免地持續了好一陣子。醫院裏拿的那副藥還是管用的,以後得堅持喝。
兩個掃地機器人都聽到控製艙開啟的聲音,紛紛趕來,眼巴巴地望著主人。
“這次不吐了。”江燁說。
倆掃地機器人很失望地轉身離開,仿佛取消了大餐似的。
拿起桌上的手機,已經有了十幾條未讀消息。
第一條是車振發來的消息,他希望能同時開發6、7、8、9四塊大陸,因為目前第五塊大陸已經基本全部占領完畢,而大海對麵就是三塊並列的新大陸。他還想回到濱海市,開發濱海市對麵的大陸。
江燁回複了一個字,“準”
馬上要衝一萬點發展指數了,讓部隊努努力也是好的。每天睡覺時都會想起在結點星的女朋友,江燁實在心急如焚。
後麵幾條都是劉季梓或馮之雙來的消息,報告債券銷售情況。目前依然賣的很火爆,總金額已經突破九百億,有往一千億走的趨勢。其中接近八成都是外星經費注入,有一個叫夏洛蒂的女黑人,自個兒就下單了20多次,拿下價值兩百多億不同時長的債券。
最後是邵萬的消息,連著四條:
“排隊買債券的基本都散了,警局的售賣點暫時撤掉吧?請您下指示。”
“濱海市警局的會議何時再開?”
“要給您罰款的警員名叫莫爾頓 ·洛克薩妮,已經給她辦停職手續了。後續她是繼續上班還是背處分,請您定奪。”
“石油市有個人失蹤了,叫鬆沼健一,是罐頭工廠負責檢查流水線的高級工人,沒有家庭。連續三天沒上班,同事去他家找,也沒找到人。這件事我正在帶人查。”
江燁皺眉,挨個回複。
“警局售賣點撤了吧,石油市和濱海市的暫時保留。”
“會議一個半小時後開,我這就開車過去。”
“莫爾頓 ·洛克薩妮停薪停職一個月,一個月以後返回原崗位。”
“失蹤案你好好盯,莫名其妙丟了個大活人,不正常。”
手機揣兜裏,江燁換衣服出門,坐車趕赴濱海市。
直奔警局大會議室,濱海市的警員都已經到齊了,江燁進門前還一大片嗡嗡的竊竊私語聲,他一進門瞬間全場安靜,所有人坐姿筆直,目視前方,神情嚴肅地裹上一層土就能當兵馬俑。
江燁落座,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一直在凝視全場。
一分鍾、三分鍾、五分鍾……
二十分鍾過去,會議室裏塞滿了人,但寂靜地像停屍間。氣氛詭異到了極點,首長興師動眾把所有人都叫來開會,但長達二十分鍾什麽也不說,隻是挨個看警員們的臉。很多警員腦門上汗都下來了,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緊張。
江燁忽然拍拍麥克風,“各隊的警隊長起立。”
最前排嘩啦站起來八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