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方的聯絡頻道很繁忙,江燁反反複複聯係了十多分鍾,才終於叫了一個醫生。

準確地說是醫療機器人,預計一個小時後空投過來。

趁著時間還早,江燁換上機甲離開要塞,搭了一輛火箭炮車,親自去見發病的士兵。

雨林盡頭設置了一個警戒圈,由三隊的士兵們組成,火箭炮車在圈外停下,江燁一下車,三隊長立刻跑過來敬禮。

“帶我過去看看。”江燁吩咐。

三隊長帶路,進入警戒圈中央,一大片蘑菇地,都是人頭大小的綠色蘑菇,蘑菇堆中躺著一具槍械師機甲,還在不停地翻身,發出快樂的笑聲。周圍許多蘑菇已經被壓碎了。

江燁皺眉,走過去踹了踹不停翻身的發病士兵,“能聽見我說話嗎?”

病號掙紮了半天才坐起來,帕金斯似的發抖,勉強敬了個禮,又一頭栽倒在蘑菇地裏。顯然他還是有意識的,但全身上下已經不聽使喚了,像電量充足但結構破損的機器人。

“你是不是亂吃了什麽東西?”江燁指了指地麵,“吃了這些蘑菇嗎?”

病號搖了搖頭,“沒有。”

“現在什麽感覺?”江燁問。

“爽!爽!太爽了!”病號發出怪聲。

“怎麽個爽法?”江燁不理解。

“全身……全身都爽……快活死了……”病號咯咯笑,完全像個瘋子。

“你清醒一點,這裏沒有你老婆,這就是片蘑菇地!”江燁又踹他,“能不能試著清醒點!”

“老婆算什麽……爽……比老婆爽……”病號趴在蘑菇地上,劇烈地抽搐。

三隊長從旁邊過來,對江燁說,“他這個狀態持續將近半個多小時了,一開始還拚命地打滾兒,狂呼亂叫的,氣喘的很足。現在可能體力耗盡了,有點半死不活。哦對了,他還大小便失禁了,具體失禁到什麽程度我們也沒看,他自己說的。”

江燁很困惑,“他好像很快樂,是不是吃了什麽成癮性的植物?周圍的植物都掃描過了嗎?地上這些蘑菇有沒有問題?”

“應該沒有,我們出來執行任務都不敢摘麵甲的,空氣有毒嘛,所以沒法在野外吃東西。”三隊長束手無策,“植物都掃描過了,蘑菇也都掃描過了,沒有啥成癮性的物種,都是很簡單的毒蘑菇和毒植物而已,吃了以後很快死人的品種。他要是偷吃了,肯定這會兒已經掛了。”

“還有,他好像不是突然發病的,他戰友說他從今天早晨就開始不正常,出要塞的時候他心情特別好,一直說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感覺全身上下充滿活力,像打了興奮劑似的。”

江燁沉思片刻,“有其他人有差不多的感覺嗎?全身上下充滿活力的感覺?”

“有……”三隊長支支吾吾,“我現在就有點。”

江燁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具體啥感覺?”

“就是充滿活力,神清氣爽,想要從原野上狂奔,能跑多塊跑多快,直到飛起來,比天還高。”三隊長說著說著,忽然哆嗦了一下,“完了。”

江燁瞪大眼睛,“什麽完了?”

三隊長仰頭望天,不停地深呼吸,“我想飛。”

江燁有點慌,“你正常一點,別嚇唬我。”

“真的,我想飛,我感覺自己很輕。”三隊長的身體忽然顫抖起來,像是害怕,又像被電流打過,“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感覺身體好舒服,從頭到腳都舒服……”

一聲沉悶的金屬響,三隊長直挺挺倒在地上!

“不行了……我也發病了……嘿嘿嘿!”三隊長的語調變得怪異,“我知道是什麽感覺了,他說的沒錯,真的很爽!哈哈哈哈哈哈越來越爽了!”

三隊長狂笑著在蘑菇地上打滾,比滾筒洗衣機還瘋狂,割草機一般快速壓平滿地蘑菇。周圍警戒的士兵們都回頭看,紛紛呆住,不明白為啥隊長突然抽風。緊接著有人反應過來。

“我靠,隊長也發病了!”

“首長您離他遠一點!他瘋掉了!”

“大家往外躲一躲,別被傳染了!”

“真的見鬼了,這個病居然還傳染的。”

江燁沒有動,反正又不是真身,病死了也無所謂。他上前去摁住翻滾的三隊長,掀開他的麵甲。

三隊長睜圓眼睛,眼球正瘋狂轉動,而且兩隻眼轉動的方向不一樣,看上去就像台球在亂撞似的。在他的視野裏,世界一定正在天旋地轉,甚至比天旋地轉還嚴重,整個世界被撕碎、崩塌、爆炸、折疊……

“閉上眼!”江燁朝他喊,“能不能控製一下眼珠子,別亂晃!”

三隊長沒有閉眼,而是不停地癡笑,舌頭高高地伸出來,像海底的粉色水草一樣搖曳,口水噗嗤噗嗤地噴出來。

“說說什麽感覺!”江燁用巴掌扇他臉,給他合上麵甲,“趁著還清醒,說說什麽感覺!”

三隊長的病況比第一個病號還嚴重,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喪失了說話能力,可能連意識都沒有了,四肢過電似的抽搐,時不時發出一連串鬼似的笑聲。整具身體完全失控。江燁一開始還試圖摁住他,但他掙紮的力氣越來越大,終於推開了江燁的手臂,在蘑菇地上狂滾起來。

等了四十多分鍾,三隊長終於累的不動彈了,和第一個病號一樣躺在蘑菇地裏喘氣。

又一輛火箭炮車轟隆隆地開來,士兵們抱著金屬箱子從車上跳下,跑到江燁麵前,“報告,空投的醫生機器人來了!”

江燁已經看過使用說明書,接過箱子,從裏麵拽出一隻機械狗形狀的小機器人,放在第一個病號身上。

機器狗立刻忙活起來,把病號的機甲從頭到腳脫掉,接著全身掃描,還抽了一大罐血液。那一罐血液至少兩升,全被機械狗喝了下去。病號很順利地被抽死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接著機械狗又撬開病號的頭骨,挖了一小杯腦組織吃掉。

四周警戒的士兵們都偷看到了,紛紛發出作嘔的聲音。

緊接著,江燁麵甲上彈出提示:

【初步醫療結果:疑似病毒感染】

【正對比病毒數據庫……】

江燁耐心等待,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麽病毒,把他兩個兵給弄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