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振:“首長,有一件事我鬥膽向您申請。目前軍隊的規模太大,日常事務浩如煙海,大方向的航舵也重若千斤,我已經連續疲乏了很長時間,實在無力招架這麽多工作。如果可以的話,請您再安排一個人或一些人,分管一半以上的部隊。”

江燁心裏暗暗感歎,你倒是很聰明。

疲乏什麽的都是借口,車振的工作水平江燁見識過,再加幾十萬部隊他也能掌握的了。

估計最近擴軍速度太快,兵員增長太多,車振已經感覺到自己權力過大了。

與其等著最後被削,還不如自己主動交一些兵權出來,明哲保身。

江燁:“我知道了,這段時間你先支撐一下,我回去就著手辦這事兒。”

斟酌一下,江燁又補充,“不要凡事都親力親為,那樣神仙也忙不過來,學會把一些事情放給部下去做。一來節省你的體力,二來也是培養你的部下。”

車振:“明白!”

江燁微微鬆了一口氣。

原本他還在考慮,怎樣從車振手裏拿回一部分兵權,還能不讓他寒心。

現在他主動上交,事情就好辦的多了。

和聰明人共事就是舒服啊!

……

飛船進入垃圾星的大氣層了。

江燁和岑夜夢都站在舷窗邊往下看。

巨大的星球籠罩在黑夜裏,隱約能看到雲層和陸地的輪廓。

有三個地方能看到亮光,紅彤彤的軌跡像光蛇似的。從太空中也能看到,至少是山林大火的級別。

江燁想起自己當時放的一把火,難道那火一直燒到現在?

“楠楠姐,那些亮光是什麽?”岑夜夢和丈夫心有靈犀,“不會是我們當時放的火吧?”

“戰火,亮光的地方都在打仗。”黎楠楠說,“很多恐怖分子窩藏在垃圾山裏,放火猛燒,要麽逼出來,要麽燒死在裏麵。就算有地堡,燒淌的垃圾也能把地堡入口糊住,隔絕氧氣,把它們悶死在裏麵。”

江燁伸手摸摸後脖頸,對付恐怖分子果然毫不留情,什麽辦法狠用什麽,人道主義在恐怖分子身上不適用。

“我有一個問題。”江燁說,“這麽多的垃圾,為什麽要堆積在這裏?”

“什麽意思?”黎楠楠問。

“這顆星球的環境是宜居的,就算礦產資源耗幹淨了,經濟崩潰了,也不至於用來放垃圾吧?那麽多不宜居的星球,垃圾送到不宜居星球不好嗎?畢竟宜居星球挺稀有的。”

“還有,這些廉價的垃圾,運輸過來的費用也不低吧?在原星球進行垃圾處理不是更便宜嗎?為何要花大價錢堆積在這裏?”江燁說。

“知道爛尾工程嗎?”黎楠楠沒有回答,卻問了個問題。

“爛尾樓那種?”江燁問,“蓋到一半的樓,因為後續資金不夠,沒法繼續蓋了,拆也不是,不拆也不是,放在原地阻礙觀瞻那種?”

“這顆星球也是一個爛尾工程,你現在看到的這些垃圾,最早都是完好無損的貨物。因為長時間的風吹日曬無人照料,才腐爛成覆蓋星球表麵的垃圾。”

“完好無損的貨物?”江燁琢磨幾秒,“這顆星球原來是貨艙?物流中轉站?後來因為經濟問題被廢棄了?”

“不是貨艙也不是物流中轉站,是本星係最大的二手市場。這顆星球原本就是靠二手物品生意維持經濟的。”黎楠楠解釋。

“二手市場……”江燁望著下方的星球沉思。

“我有一個朋友,當年就是做二手市場生意的,做了五年就賺到能花兩千年的錢,成為巨富。那個時代經濟繁榮,人均壽命延長,商品繁多,每個人家裏都會堆積大量有用沒用的東西。搬家的時候,或者有人去世了,積攢幾十年的物品就要賣去二手市場。”黎楠楠道,“這顆星球上大部分都是遺物,咱們這種人可以永生不死,但絕大部分人還是窮、艱苦、壽命有期。”

江燁心裏一震,那些堆積如山的垃圾,居然都是曾經活生生的人積攢半輩子的私人物品。

“為什麽成了爛尾工程呢?”江燁問。

“經濟越來越好,人都喜新厭舊,沒有多少人願意掏錢買二手貨。你看看曆史就能明白,如果一個社會大部分人不穿二手衣服,不買二手家具,城市裏的二手市場也沒有占據黃金地段,說明那個社會的經濟還處於繁榮期。”黎楠楠道,“而且這些二手貨物的運費、人工分揀費、修補費都不低,僅僅比新品便宜一點兒,最後賣不出去,商人們懶得處理,都扔在這裏跑路,久而久之堆積了一整個星球。”

“真浪費啊!”江燁說,“這麽多二手貨,好歹值上千億吧?”

飛船緩緩下降。

又落到熟悉的海灘上。

海灘的模樣已經變了,原先挖掘的集水器全都被海水衝平,沙子裏的塑料垃圾多了好幾倍。海水上漂浮著一大片死魚,遠遠望去仿佛稀粥。

燒焦的小飛船還在原先的位置。

三個人下船,前往燒焦的飛船殘骸。

“你們當時就住在這兒?”黎楠楠問。

“對。”江燁歎氣,故地重遊,心情居然隻有沉重。

岑夜夢第一個進入殘骸,接著傳出驚喜的叫聲,“機器汪!”

江燁一怔,拔腿跑過去。

岑夜夢蹲在地上,懷裏抱著一個破破爛爛的機器狗。機器狗表麵許多彈痕,一條後腿沒了,滿身沙子灰塵,但頭上的指示燈依然亮著。

“主人!”機器汪說。

江燁也驚喜,“你一直在這等嗎?”

“每天會過來趴一會兒,我想你們可能會回來。”機器汪說,“你們真的回來了,看到主人沒事我就放心了,開心開心!”

“我們這趟來,專門接你走。”岑夜夢說,“你有什麽要帶的東西嗎?”

“走?去哪裏?”機器汪歪狗頭。

“去江燁星,和我們一起生活。”江燁說,“把你身上的零部件都修一修,再給你做一個豪華舒服的狗窩。”

“可是,我還要在這顆星球上處理垃圾。”機器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