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夜夢微皺眉頭,冥思苦想。

“藝術家是一條完全不同的路,說不定也會是他的人生意義,不是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天賦,大部分人的天賦埋上幾十年,一輩子就過去了。這一點兒子很幸運。”江燁說,“現在森林還小,不知道他將來會怎麽想。如果他對治理星球沒興趣,去畫一輩子畫也不錯。就算他權力欲很強,想接管我的事業,也未必有這個才能,等他在政界碰壁,還可以頭一勾去瀟灑地畫畫,不至於想不開。”

“他怎麽會碰壁,有你教他幫他。”岑夜夢問,“這可是太子,皇上不得好好培養?”

“說不定養出一個宋徽宗呢?以後的事情說不準的。”江燁搖頭,“大統必須由可靠的人來繼承,長子繼承製在咱家不管用。如果咱倆生的孩子都不能擔當大任,我就抓著權柄不撒手,反正能永生永世地活下去。”

岑夜夢撓了撓頭發,“可是……森林這麽小就成名,會不會有很多負麵影響?”

“你說到點子上了。”江燁道,“這就得考驗咱們當父母的本事了。”

“我肯定會好好教他,但教成什麽樣真的不知道,畢竟我也是第一次當媽媽。”岑夜夢咬嘴唇。

“在他明事理之前,盡量把他和外界輿論隔開。”江燁說,“真出名了,不讓他看到報紙上和網絡上自己的照片,頂多他畫出一張好畫,獎勵他玩具、好吃的、書本、旅遊什麽的,口頭誇一誇。我是總兵你是球長,這點小事兒我們能做到,大不了一紙命令下去,江燁星所有報紙電視和網絡禁止討論畫家江森林。”

“好吧,我被你說服了。”岑夜夢笑了,“吵架吵不起來了。”

“吵架有什麽意思,真夫妻還得拌嘴。”江燁把臉湊了上去。

……

江森林模仿不同風格繪畫的速度越來越快。

從三天仿出一種風格,縮短到兩天,最後甚至一天一種。

短短兩周時間,石凝芙的文件夾就被江森林學了個遍。

這孩子幾乎變成畫癡,早上睜眼就跑去畫室,瞪著兩眼緊抓畫筆開工,中途幾乎不休息不玩耍,或者他把畫畫本身就視作一種玩耍,一口氣耍到睡覺。連吃飯都不肯下樓,得媽媽端盤子上來喂它。畫到得意處他高興的手舞足蹈,畫的不好也不惱,畫布一掀換一塊新的,繼續趴在地上畫。

江森林沒受過什麽節儉教育,畢竟想要什麽就有什麽,於是顏料和畫筆消耗的飛快。他從來不洗筆,隻會換新筆,沾著舊顏料的筆毫不客氣地往其他顏料盒裏插,攪動一番後半盒子顏料就廢了,他便再拆一盒。一天下來滿地都是被玷汙後拋棄的可憐顏料盒。

兒子的事兒江燁很上心,每次都抽空親自前往畫具店購買顏料畫筆,還專門辦了會員,一口氣充了一百萬進去,免得回回支付麻煩,到了店裏直接讓店員一箱一箱地往下搬。原本生意不景氣的畫具店愣是被這小畫家憑一己之力養活了,之前愁眉不展的店老板如今笑逐顏開,每天對著燈光看新買的玉鐲子,滿臉暴發戶的小得意。

與此同時,整個江燁星的人文工程已經收尾。

大批量的圖書館和公園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在各大城市開業。

街頭巷尾都掛著宣傳海報,號召市民們下載本市的圖書館APP。當然了,下載也不是白下載,注冊賬號後可以領取滿150減100購書優惠券、衛生紙一提或雞蛋一小箱。

江燁便裝去了幾座圖書館視察,每個城市的圖書館風格都不一樣,但內部裝修都豪華大氣,散發著新地方的清香味。燈光明亮,一眼望不到頭的硬木書架上擺滿精裝大本,成百上千萬冊書,不好說是強迫症福音還是密集恐懼症的噩夢。

圖書館裏小孩相當多,一些父母白天都去上班,孩子扔在家沒人管,還不如扔到圖書館來,和同學們一起待著,還有免費的圖書管理員幫忙照顧。小孩們隻要拿到喜歡看的小說,就可以一整天不鬧騰,安安靜靜等著父母下班來接,接走的時候還戀戀不舍。

江燁看了圖書館的收支清單,目前最掙錢的居然是地下一層的飲食區。小孩們喜歡在書架前白嫖,壓根不會買書,中午餓了就去負一層吃點喝點,就是全部的消費。

按照目前的消費狀況,肯定是虧本的。

江燁計算了大概的虧本金額,還可以,能接受。

竊聽小組還是毫無進展,隻竊聽到一些涉嫌商業詐騙的對話。但江燁下令不能打草驚蛇,裝作沒聽到。

目前還不知道本地和外來的審查員是誰,甚至不知道來沒來。

江燁一直有種提心吊膽的感覺,鬼知道審查結果會怎樣?

周末,石凝芙來新消息。

“我這裏已經複製出30張水平比較高的江森林畫作,我想等會兒交給學院裏的大師們過目一下,征求你的同意。”

江燁:“為什麽要給大師們過目呢?”

石凝芙:“我們學校的大師在本地畫壇都有一定聲望,如果他們都看中了,或許能拿到很多機會。這條路走通,江森林的名聲會很快起來。”

江燁明白了,“好,那就麻煩您了。”

石凝芙:“不麻煩不麻煩,不過不一定能成,那些老大師都眼睛長腦門上,對新人習作很苛刻,我這也就是試一試。”

江燁默默等待。

岑夜夢有點緊張,在手機上翻來覆去看那三十張畫。

江森林待在畫室裏繼續自由發揮,壓根不知道在幾光年外,會有一群畫界大佬即將評判他的習作。

下午一點鍾,石凝芙發來一段視頻。

江燁和岑夜夢立刻湊在一起看。

巨大的畫室內,三十張裝裱好的大畫一字排開,掛在雪白的牆壁上。

所有畫都眼熟的不能再眼熟,全是江森林的作品。伊莎貝爾和岑夜夢的肖像都在裏麵。

大門一開,一群人魚貫而入,開始瀏覽牆上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