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陸地區的第一個被發現的千眼蒜,浸泡在一口工廠水井裏,狂長的蒜頭已經把水井底部撐裂出巨大地洞。
在幾座湖泊和河流底部,也發現了千眼蒜。看來這東西對水的鹽分並不挑剔,海水能活,淡水也能活。畢竟是能出現在各個星球上的跨星際物種,太挑食早死幹淨了。
還有部隊在廢棄廠房內部找到了千眼蒜,當地多雨,平均一天兩場小雨,千眼蒜用葉片撞爛了廠房頂棚,讓雨水都澆在自己身上。不過這頭千眼蒜明顯發育不良,隻有十來米高,放在同類的標準裏就是個二級殘廢,不知道是因為水少還是工廠汙染重導致的。
值得一提的是,比起張牙舞爪殊死抵抗的海洋千眼蒜,內陸地區的千眼蒜都比較溫和,甚至有些膽怯,它們並不會操縱獸潮來保護自己,麵對人類的燈光,隻是羞怯地收起葉片,像一棵巨大無比的含羞草。
江燁聽到部下匯報這一情況。
一開始,江燁以為是水質不同,導致植物的性格不同。
後來想了想,可能有另外一種解釋。
陸生千眼蒜和海生千眼蒜的戰略縱深不一樣,采取的防衛策略也不一樣。
海裏的千眼蒜,擁有廣闊空間,輕易找不到。而且附近有源源不斷的動物能抓來當護衛軍。
陸生千眼蒜,位置都很顯眼,隻要有人靠近就能猜到的程度。
而且像廢棄工廠裏的千眼蒜,周圍除了機械設備就是機械設備,能控製的過路動物很少,不如低調些把自己藏起來。
部隊在隕石星挖出數百頭千眼蒜時,科研團隊那邊也有成果了。
一份側邊刷金的研究報告出現在江燁辦公桌上。
打開,研究報告維持了之前花裏胡哨的風格,甚至更花哨了。
扉頁翻開就是立體畫,一隻墨水蛤嘩的站起來,給江燁嚇一跳。
再往後翻,居然還有其他立體畫,有解剖的墨水蛤,渾身肌肉組織爆出來,像剝了皮的小貓。還有抱對的墨水蛤,墨水蛤蝌蚪……
江燁有種看精裝版童書的感覺。
他直接翻到自己最關心的一部分。
【經測定,成年態的墨水蛤屬於典型的暗物質動物,體內存在多條暗物質通路,暗物質流動速度極快。當眾多墨水蛤圍住一片空間時,流經的暗物質將改變時間分布。】
江燁輕微地點了一下頭,這部分他還能看懂。
但往下有點燒腦了。
【已知時間在不同位置的流速不同,所有空間的統一“現在”並不存在,不同空間的時間關係如同人的輩分,例如男生A和男生B是同齡人,但男生A遲遲未婚,男生B早婚並有一閨女C,女兒C長大成人後,和男生A結婚,此時男生A和B既是平輩,而B又比A大一代……】
【墨水蛤連結形成的連續時間錐方向不同,而又維持整體和諧,類似於台球桌,不同位置的球受力後向不同方向碰撞,一些球會返回。墨水蛤所包圍空間內的時間也是按照類似狀態進行傳遞,先正常流動,當遇到墨水蛤的暗物質時間錐之後,開始扭曲和反彈,因為整體的和諧性,導致扭曲和反彈的時間同時返回包圍空間內……】
江燁陷入沉思,開始有咬手指甲的衝動。
【已知時間並不存在,隻是事件的廣義集合,是量子變化的互相顯形,在墨水蛤的包圍圈中,觀測者人類會導致內部的時間流速趨向平衡,但在層層疊疊的墨水蛤之間,沒有觀測者,縫隙時間的無序性被增大……】
江燁放棄了閱讀這一章節。
反正隻要這事兒能被科學理解就行,他不是科學家,沒必要理解。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江燁默默給自己找借口。
辦公室門被推開,岑夜夢端著茶杯進來,還在不停說話,耳朵裏的耳機正冒著紅光,說明正在打電話。
看到站在辦公桌邊的丈夫,岑夜夢自然而然地走過來,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鑽到江燁懷裏,低頭看桌上的報告。
電話打完之後,岑夜夢又認真看了半天。
“神奇,原來是這樣。”她說。
江燁懵逼了,“這些你都能看懂?”
“能啊。”岑夜夢說,“這不都寫的很通俗嘛,科研團隊怕你看不懂,還給你舉了很多例子,打比方列圖表,幫助你理解。你看不懂嗎?”
“科研人員可能高估了我的知識水平。”江燁尷尬撓頭。
“學學物理吧老公,這都是很小兒科的知識呀,中學生都會的。”岑夜夢認真勸告,“我看看你的基礎,你頭部和腳部的時間流速一樣嗎?時間的方向是什麽?時間不存在是什麽意思?”
江燁瞪眼。
“文盲呀老公。”岑夜夢微笑。
江燁羞愧。
其實這也怨不得他。
在他上學的時候,這些前沿理論要麽還沒研究出來,要麽不會刊登在中學課本上。
這就好比一元二次方程,在江燁的時代屬於基礎題,誰不會做誰月考不及格,但東漢之前誰要是會,那妥妥的大數學家,能去宮裏混飯吃。
岑夜夢從桌上扯過便簽紙,用鋼筆快速寫了十幾個書名,轉身把便簽貼在江燁臉上。
“這些書看完,你就抵達時間研究的盡頭了。”岑夜夢說,“一天一本的話,半個月就完事啦!”
“若是劉備小說,我一天能看三本,物理書一天一本,你當我是神仙?”江燁抱住她,“不如岑老師給我輔導?”
“你要是想學就自己學,讓我給你輔導,恐怕會輔導出孩子來。”岑夜夢臉紅。
“那不會,我學習的時候會把你當真的老師對待,對你畢恭畢敬,絕不敢絲毫逾越。”江燁嚴肅道。
“但是我沒法把你當真正的學生。”
“能有點出息吧老婆。”
“就是沒有出息。”岑夜夢抱緊丈夫,用自己的腮摩擦江燁的腮。
桌上手機忽然震動。
江燁抓過來看,是黃冰煙打過來,立刻接通。
“喂?何事?”江燁問。
黃冰煙語氣錯愕,“怎麽……我本來是打給岑首長的。”
江燁一愣,看了一下手機,這才發現手裏拿著的是岑夜夢的手機。夫妻倆的手機一模一樣,也沒套手機殼,就連壁紙都同是兩個人的合照,因此經常拿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