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聽，你說吧。”岑夜夢湊過來開口。
“有一個千眼蒜叛變了，願意和我們合作。”黃冰煙道，“我暫時扣下了它，向您請示。”
“叛變了？怎麽叛變的？”岑夜夢錯愕。
“它先用信號入侵了我們的一塊顯示屏，然後在顯示屏上放出文字和我們交流。”黃冰煙說，“它說它可以通過千眼蒜之間的聯絡方式，幫我們定位整顆星球的千眼蒜，條件是我們不能把它趕走，讓它繼續在隕石星生活。”
江燁瞠目結舌，賣隊友求自保，這就是蒜奸？
“答應它，讓它先把其他千眼蒜的位置供出來。”岑夜夢道，“派部隊嚴加看管，加強戒備，出現異動就炸死它。”
“是！”
電話掛斷。
江燁和岑夜夢對視一眼，多年夫妻的默契頓時讓他們明白對方的意思，一起走向衣櫥換衣服。
這麽大的事情，當然要去現場看一看。
……
三小時後。
隕石星，第一軍方研究所。
研究所建在地下，空間巨大，普通地鐵站與之相比就是個小廁所。白亮的燈光不要錢一樣開著，各大實驗室和走廊都亮的像正午。
江燁和岑夜夢在一群軍官的陪同下，穿過白亮的通道，抵達研究所盡頭。
一個類似於動物園熊貓館的空間，隔著玻璃往裏看，巨大的千眼蒜氣勢如一枚洲際導彈，葉片正有規律地起伏，底部的菠蘿體上密密麻麻的眼睛，一些眼睛正閉目睡覺，醒著的都往上看，和江燁岑夜夢對視。
玻璃上有一塊屏幕，千眼蒜將一縷葉片摁在屏幕上，字幕立刻顯示。
“尊敬的首長大人。”
江燁眼神微變，這植物真的聰明的可以，事先並沒有告訴它自己要來，它大概是通過大堆的隨從判斷來了個大人物。
江燁抬手，在屏幕上寫字。
“你為何願意告知我們其他千眼蒜的位置？其他千眼蒜若知道此事，對你的看法會怎樣？”
等待幾秒，千眼蒜的回複彈出。
“人類在這顆星球已得大勢，我們被徹底清除是早晚的事情。與其全軍覆沒，不如留下我延續族群。其它千眼蒜可能會忌恨我，說明它們鄙俗狹隘，有一些千眼蒜可能會理解我，並感到欣慰，因為至少千眼蒜在這顆星球留住了。”
江燁正在讀，又彈出一條消息。
“寧教我負天下蒜，休教天下蒜負我。”
軍官們一片嘩然。
這蒜真的狠。
江燁打字，“你想在這顆星球延續族群？這一點之前貌似沒有提過，隻是說允許你在這顆星球存活。”
江燁剛打完上半句，千眼蒜忽然產生劇烈反應。
原先菠蘿體上的半數眼睛正閉著睡覺，現在集體睜開，睜大了看向江燁。
但是，它們沒有五官，也看不出眼神裏的情緒。江燁隻是覺得被這麽多眼睛注視，起雞皮疙瘩。
等了很久，千眼蒜終於回複。
“我們可以不對人類開戰，甚至幫助人類做工作，我們還是希望能以普通植物的身份，在這顆行星上繁衍生息。如果對我們不放心，等我們繁殖出更多千眼蒜，你們可以在每株千眼蒜上捆綁遙控炸彈，發現不對立刻爆破。首長先生，我們願意做您忠實的奴仆，不知我們是否有這個榮幸？”
江燁打字：
“你沒有這個榮幸。”
千眼蒜的所有眼睛忽然集體閉合。
軍官們都如臨大敵，幾個人自動移到江燁和岑夜夢前方進行保護，有人拿對講機開始喊話，一旦出問題立刻爆破千眼蒜。
良久，一些千眼蒜的眼睛再度睜開，“為何？”
江燁打字，“你們在隕石星發動獸潮，已經導致上萬人口死亡，整顆星球的生態環境破壞殆盡，大批量動物滅絕。這樣的犯罪前科，教我如何放任你們再次遍布全球？”
千眼蒜沉默良久，降低了條件：
“6株。”
“什麽意思？”
“我們想在這顆星球上維持6株千眼蒜的數量，你隻要答應，我立刻給你其他千眼蒜的詳細位置。”
“6株太多。”江燁打字，“兩株，多一株都不行。而且這兩株要放在一起，不能分散。還要接受我部隊的24小時全年無休監測。”
“您的態度過於強硬。”千眼蒜開始不滿，“這恐怕不是合作的態度。”
“這恐怕不是一場合作。”江燁回複。
長久的沉默。
圍觀的軍官們都滿臉緊張。
首長態度如此強硬，他們也都沒料到。
現在隕石星的千眼蒜數量還很多，它們仍然有強大的抵抗能力。現在表露出合作和臣服意願，已經是求之不得。首長如此強硬，很多軍官擔心會中斷這種關係。
“給你一分鍾考慮，一分鍾後我會離開。”江燁打字。
“我同意。”千眼蒜回複，“這顆星球上最多留存兩株千眼蒜，我可以幫你們放哨，如果有外星千眼蒜和其他高維植物抵達，我可以為你們指出其位置。希望你們人類信守諾言。”
“隻要我活著，這個承諾就有效。”江燁回複。
“您能活多久？”
“理論上可以活永久。”
“好，請提供一塊更大的屏幕，我將這顆行星所有千眼蒜的位置都告訴你們。”
江燁一揮手，立刻有軍官跑步離開。
幾分鍾後，一隊機械兵扛著大十倍的屏幕回來，快速替換掉原先的小屏幕。
千眼蒜將葉片按壓在屏幕背麵，大串大串的經緯度和位置描述滾動而出。
【北緯34° 東經135°，湖水下約十米深的淤泥中，有一頭幼年期千眼蒜】
【北緯12° 東經103°，廢棄工廠的大料池中，有一頭千眼蒜】
【南緯37° 西經22°，珊瑚礁中心有兩頭連體千眼蒜，表麵被珊瑚礁裹住】
軍官們忙碌開了，不斷地拍照，然後部署自己轄區內的軍隊，捕捉千眼蒜。
江燁和岑夜夢站在原地，默默計算剩餘千眼蒜的數量。
三百、五百、八百！
一千、兩千、三千！
完全數不過來了，足足有幾千株！
江燁震驚到極點，這顆星球簡直已經成了千眼蒜的老巢，怪不得能發動全球化的獸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