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回信,發送。

夫妻倆躺進被窩,疲憊地相擁而眠,姿勢就像冬天擠在一起取暖的小狗。

最近江燁忙投資星球的事情,岑夜夢忙流亡星的年會,夫妻倆都累的夠嗆。

剛睡了沒三個小時。

急促的電話聲,把兩個人雙雙吵醒。

江燁困得眼皮還爭不開,身體的本能已經讓他翻身來到床頭櫃旁,拿起手機看。

“你的我的?”岑夜夢迷迷糊糊地問,表情痛苦。

江燁已經接電話了,“喂?說……”

聽了幾句,江燁就猛地精神,打開被窩下床,踉踉蹌蹌地往書房去,接著就是辦公軟件啟動的聲音。

岑夜夢躺在**眯了片刻,伸手往旁邊一摸,隻摸到溫暖的、空空的被窩。她一下子驚醒了,丈夫不在身邊給了她強烈的不安,她恍惚了幾秒,也穿著拖鞋前往書房。

書房裏,江燁已經披上睡衣,還衝了一杯濃咖啡,坐在屏幕前忙碌。

“怎麽回事?”岑夜夢坐下來,表情緊張,一般的事情肯定不值得半夜起來熬。

“部隊出事了,死了一堆人。”江燁麵色凝重,“我得處理一下,安排增兵和新裝備訂購,把撫恤金簽發了。”

“哪裏的部隊?”岑夜夢一驚,“怎麽死的人?”

“今天晚上真邪,石英星、雲岩星和江燁星都一起出事。”江燁道,“你稍等,我先把緊急的東西忙完,再給你說。”

岑夜夢點點頭,乖巧地趴在桌子上。

“石英星,危弘揚派了一隊兵先降落,建了一個臨時軍營,然後開拔去附近的廢棄核電站偵察,準備明天清理那個地方。”江燁說,“去核電站總共一千個兵,過去以後就被不明生物襲擊,說是一種在地底下的東西,會突然從腳底冒出來,把人拖到地下去。”

“核輻射變異生物?”岑夜夢問。

“有可能,那附近籠罩在核輻射下幾十年了,變出什麽怪物也不奇怪,危弘揚帶兵還是太冒進,考慮不周,車振不會犯這種錯誤。”江燁說,“死了八個人,傷了一百多個,大部分直接被怪物咬掉了腳或者半條腿,好在有隨軍的醫療設備,傷員都救活了。”

“雲岩星什麽情況?”岑夜夢問,“我記得那顆星球都是外星菌類,毒氣濃度很高,黃冰煙帶的兵。”

“雲岩星有很多種外星蟲子,平時生活在菌群裏。黃冰煙的部隊在修建兵營的時候,被鋪天蓋地的蟲群襲擊,那些蟲子會一層層地包裹住士兵,就像蜜蜂包裹養蜂人一樣,雲岩星蟲子太多,一裹就是小山一樣的好幾米高,有四個兵防護麵罩被壓裂,被蟲子蟄死了。”

江燁說著,用全息投影放出一段視頻。

深夜,正在修建中的臨時兵營,幾杆臨時路燈灑下白光,到處都是堆積的建材、白塑料膜和施工機械。兵營外是無邊無際的粉紅色菌田,看上去就像鋪滿平原的草莓味棉花糖。

數不清的蟲類正從菌田中起飛,蝗災一樣湧進工地。許多穿著防護服的士兵猛烈開火,噴火槍的烈焰衝出上百米,火龍下無數昆蟲的殘渣紛紛掉落,但更多的蟲類還是從四麵八方聚集,燈光下它們的身影如暴雨一般密集,幾乎在夜空中匯聚成漆黑的雨雲。

通訊頻道裏一片雜亂,最後被撤退的重複命令填滿。

最後一幕,巨大的軍用飛船從天而降,青蛙產卵似的噴射出一大堆燃燒彈,工地附近頓時爆成一片火海。在火海照耀下,高空中的蟲群無比清晰,它們似乎凝結成了一種巨大水母的形狀,仿佛組成了同一隻生物。

“這些蟲子不簡單。”岑夜夢伸手指了指空中的蟲水母。

“你是說,蟲子們可能會聚合在一起,形成某種集體意識?”江燁說,“可能性不大,不過部隊會調查,已經抓了很多昆蟲樣本。”

“江燁星怎麽還會出事?”岑夜夢問,“又沒打仗,怎麽會死人?”

“訓練事故,死了兩個。”江燁說,“練的太狠了,幾乎是拉體能一整天,還是在南極圈附近光著膀子跑。有兩個兵心髒驟停,栽雪堆裏,好久沒人發現,就沒了。”

“哎呦,這弄得什麽啊,打仗死人也就罷了,訓練……”岑夜夢眉頭皺的很深。

“這個事兒得好好查查。”江燁敲打屏幕,輸入命令,“我先讓各部隊的訓練停掉,你別在這熬了,回去睡吧。”

岑夜夢起身,離開書房。

片刻後她又回來了,還抱著一條毛巾被。

直接坐到江燁的大椅子上,和丈夫擠在一起,蓋上小被閉眼。

“不擠麽?能睡好?”江燁愣了。

他回頭看妻子,平時妻子很高挑,但現在蜷縮起來蓋上被子,卻成了很小的一團。眼簾像是小鹿的睫毛。

“願意和你擠。”岑夜夢閉著眼,露出微笑。

“怎麽這麽黏人呢?”江燁伸手摸摸她腦袋,“都老夫老妻了。”

“就想黏,管著嗎你。”岑夜夢忽然來勁了,“不黏老公我黏誰?我警告你順從一點乖乖讓我黏,我可是流亡星的球長,敢得罪我你就完蛋了。”

江燁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繼續工作。

他的椅子雖然大,但兩個人還是太擠了。岑夜夢不斷地動來動去,調整姿勢。

……

雖然有士兵犧牲,但任務還得繼續。

短暫的暫停之後,雲岩星和石英星的部隊都更換了新裝備,繼續工作。

石英星的士兵都配備了浮空踏板,可以在離地幾厘米到離地幾米的高度懸浮工作。當他們再次進入核電廠區域,地下怪獸們從泥土裏伸出爪子,卻什麽也抓不到,緊接著被捕捉長矛刺穿。

長矛穿上來的怪物形態,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真的是字麵意義上的怪物,全身都是肉瘤、腫泡、粘液和可疑的肢體,而且每一隻的外形都不一樣,有些怪物長一個頭,有些則有兩個頭,或者有沒形成頭的大肉瘤。

軍方實驗室的科學家在解剖報告上說:

“每一具解剖結果都在挑戰生物學和醫學的認知,這些怪物仿佛從地獄爬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