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應勢而起!

“是不是這種搞法?”

“對對對,就是這種……嘶,唉,小師弟,你回來了?你怎麽能抬起來?”

我白了羅邋遢一眼,揪著羅邋遢耳朵,食指一頓。

神奇的事又發生了。

那小碗就掛在我的手指上,呈九十度掛著,徑自不掉!

羅邋遢小眼珠子頓時暴凸,嘴巴鼓出最圓的圓孔,吃驚看著我:“小師弟你怎麽做到的?”

單指抬著價值千萬的乾隆禦用小碗,隨意抬起與羅邋遢眼睛平齊,再隨意放下:“人品!”

手指落桌,拇指一翹,小碗立時翻翹飛起。

抬手五指自空中抓住小碗外壁,輕輕一收慢慢下壓,穩穩落桌。

羅邋遢一眼不眨看著我,上唇緊緊壓著下唇,呼吸凝結,呆若木雞!

拍拍羅邋遢肩膀曼聲叫道:“好好學!”

羅邋遢哦了聲,虛心得像是小桉熠那般重重點頭。

突然,鮑國星衝我招手:“小師弟你過來下,看看這玩意兒,有點意思哦……”

我遠遠看了一眼嗤之以鼻:“白澤精怪圖你都沒見過?”

鮑國星嘖嘖叫道:“這可是剛從腳盆搞回來的,你看看是隋代還是唐朝的?”

“都研究爛了的玩意,我不想看!”

鮑國星趕緊叫住我:“小師弟別進去,師父都睡了。”

“死了我都要把他抓起來!”

鮑國星眼皮狂跳,一臉痛楚無奈。

夏冰雹那是絕對的不差錢的主。

這座古都安的十大古宅,也是夏冰雹的私宅!

這座宅子曾經的主人,名氣比夏冰雹大出了天。

誰?

年羹堯!

當年羹堯任蜀陝總督,在這裏建了一座三進院。

不僅有戲樓和魚塘,四周還有兩層閣樓相擁,妥妥的豪宅。

解放後,宅子成為大雜院,夏冰雹花了大價錢挨家挨戶將大雜院變成自己的私宅,又花了重金做了修繕複原。

且不說夏冰雹當時使了什麽卑劣手段,事實證明夏冰雹的眼光絕對的超前。

現如今這座宅子被改成私人會所,單是住一晚上就是四位數。

而且,還供不應求!

改建的後院是夏冰雹的專屬別院,平日裏隻對有頭有臉的人物開放。

到了這裏,我積蓄了整整十幾個鍾頭的怒火一下子飆升到泥丸。

老東西!

居然躲到了這!

要不是班長利用權限查出來,我都找不到!

還他媽這麽早就挺屍?

墳頭上撒花椒——

麻鬼呐!

越靠近夏冰雹的寢宮,我心頭的怒火越發高熾。

褲包裏攥著的那件東西在這一刻變成了催化劑,叫我的心火直衝九霄!

老東西!

竟然敢陰我!

這回,我他媽不把他耳朵揪爛就不姓童!

再把他胡子一根根拔下來!

讓他痛不欲生!

都不解我心頭之恨。

輕輕推開房門,換上拖鞋再將房門反鎖,拎著公文包慢慢走進裏屋。

“娘親……”

突然間,一聲娘親叫出口,讓我的腳步直接懸停在半空。

“娘,我的手好痛啊……”

“娘親,雹子好痛好痛啊……”

裏屋中,夏冰雹顫顫悠悠的叫喚傳來,我的心就像是被一直無形的機械手揪緊,死命的,捏得我喘不過氣。

夏冰雹又在叫媽媽了。

快一百歲的陸地神仙,還他麽叫媽媽!

真不知羞!

我心裏痛罵著,鼻子卻是傳來陣陣酸楚,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

眼前,盡是昔日夏冰雹被痛苦折磨的畫麵。

那時候的夏冰雹在我麵前,從不叫痛,再痛也忍著。

隻是當隻剩他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會露出原形。

每到最痛的時候,夏冰雹就會在夢裏叫娘親!

第二天,我就會無情嘲笑他,還會學著他的語氣模仿打擊他,還叫他小雹子,曹冰雹……

而夏冰雹就會一笑而過,混若無事。

等到我睡著了,夏冰雹就會把我捆起來,用拇指粗的金竹條狠狠暴揍我!

冬天的時候還好,我穿得多。

夏天的時候,最慘!

那實心的金竹條每一根都是有十年竹齡,抽起來很痛。

一下下去,就是一根長長的紅印,沒一會就會變青,半小時後就會變腫。

每一次我學夏冰雹叫娘親,就會被打得全身紫青攔腫,痛不欲生。

每一次被打,都會激起我強烈的叛逆。

那時候,最關心的我,就是嶽薇。

每一次被打,嶽薇就會拿煮熟的雞蛋為我擦拭。

“嗯嗯,娘親,我好痛,好痛……”

時隔八年,再次聽見九十多歲的夏冰雹不停叫著娘親,那低沉嘶啞悲切的聲音卻掩不住的情真意切,隻聽得我一陣陣心悸,又恨得牙癢癢。

隻是,那心裏堆積的潑天怨氣和複仇的萬丈怒火徑自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調頭轉身,就要出門。

忽然間,夏冰雹的聲音傳來:“是小獅子來了吧……”

夏冰雹這聲音很顫,很沙,很抖,像是將死的老牛,又帶著深深的期盼和歡喜。

咳嗽聲中,夏冰雹抖抖索索的叫著:“小獅子……”

“快,快進來……”

“快進來,外邊兒涼……”

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停響起:“等著,師父,給你開燈。”

“師父就知道你要過來……”

“哎呦……這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