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苦不堪言狂飆半鍾頭,殺到大燕山腳下,油門不敢有絲毫鬆懈直奔方州農場。

方州農場正處在燕都風口上,這裏的風比起第二輪慕田峪考核風來,猶盛三倍。

超重的大白馬在這風口中仿佛一葉孤舟,吹得我東倒西歪。

勉強到了農場門口,我全身凍得發抖,又出現了失溫症的狀況,全身骨頭針紮般的刺痛。

僵硬的手死死摁著喇叭,哆嗦的手從內衣包掏出保溫杯用了半響擰開,奮力灌下兩口滾燙的熱茶。

“你怎麽開這台車來?”

“這麽冷的天,你不要命了!”

陳樟衝著我怒吼,抄著一根粗粗的鐵鏈搭上肩膀,和另外一個人使出畢生力氣拉開一道厚重的鋼製大門。

“快進去!”

“石老不行了!”

“左轉!”

跳上車的陳樟放聲大吼,右手探在半空不停揮舞,為我指路。

在無邊無際的大棚中左突右衝,中途過了好幾道人為設置的路口關卡和獨橋,沿著窄窄的機耕道走了好久衝進一處養殖場大門。

大白馬剛剛進來,兩個陌生臉孔就合力將這一道鋼製大門關閉。

這道鋼製大門比農場大門更厚,幾乎和三角眼五爺鎮守的那道大門厚度一致。

下了車的那一刻,正要探腿出去,一下子我就身不由己跪了下去。

一隻手扶住大白馬,咬牙挺身,邁開幾乎凍僵的腳,一瘸一拐跟在陳樟身後悶著腦袋往前衝。

“快快快,快點,快點啊!”

“石老等不及了!”

陳樟衝出去又複衝回來,看著我的慫樣滿臉焦急:“要不要我背你?”

我重重搖頭,嘶聲回應:“拖我!”

陳樟一把拽著我手腕,就跟拖死狗那般開啟百米衝刺。

跟在陳樟身後一口氣跑出去數百米,我的腦袋完全炸裂,胸口急速起伏,心髒幾乎就要炸成碎片。

迷糊中,我聽見陳樟叫了七八句的口令和暗語,連著跑過了鴨場和雞場。

衝進養豬場後,又沿著不到兩米寬的通道在惡臭豬糞氣息中跑了整整五十米,最後拐進一處儲存豬飼料的倉庫。

“口令雪域天路。開門。童師到了。”

軋軋軋……

堆滿數十袋豬飼料的牆壁轟然向左平移,一道黑暗的大門憑空出現在我的眼前。

此時的我全身幾乎**,眼冒金星,連著打了好幾個幹嘔才緩過氣來。

努力甩動腦袋又複急速睜眼閉眼。

等到視野適應新環境,我看到了一張最熟悉的麵孔。

“跟柒妍走!”

“童師。快跟我走。”

宛如交接棒那般,許久不見的柒妍拽住我的手急速回轉,帶著我繼續小跑狂奔。

柒妍的手,比我的手還要冷,還要紮骨!

“實驗室……炸了!”

“石老,石老受傷……”

“怕是……不行了!”

“他要見你!”

雖然在電話中,立哥已經告訴我石老出事,但當柒妍哭顫著說出這話的時候,我腦袋徹底爆開,整個人都炸成了灰灰。

“送醫院啊。趕緊送……”

我揪著胸口,艱難喘息,聲嘶力竭的叫。

柒妍扭轉螓首看了我一眼,哭著嬌斥,靡靡之音變得扭曲:“敢送嗎?怎麽給總部解釋?”

我心頭劇震,痛得幾乎要斷氣,嘶啞叫吼:“快帶我去。”

方州農場緊靠著大燕山腳,養豬場的位置正好在燕山腳下。

而這條暗道,則直直通向燕山山體內部。

不用說,這地方,就是方州的秘密基地!

狂奔疾走時十多分鍾,總算是到了盡頭處。

暗號報出,偽裝為山體的房門開啟,眼前一片透亮。

我正要說話,突然間,一股濃烈的焦臭迎麵撲來,當即就讓我打起幹嘔。

立哥從門後冒出來,將一個防毒麵具套在我頭上,拉著我就往裏邊跑。

這處秘密基地麵積並不大,不過四五百平米,屬於人工開鑿出來的山洞。

山體上方,電纜橋架足足有四排。每一排都鋪滿了電纜和線路。

在基地中央,有一處磚牆隔出來的實驗室。

焦臭就從那裏漫出。

實驗室的門口周圍,好多人橫七豎八的躺著,又有好多人在實施急救。

從實驗室門口跑過的匆匆那一眼,我看到了終生不忘的一幕。

整個實驗室已經被一尺多深的水淹沒,在無數種設備儀器之下,我還看到幾具浸在水中的人體。

這一刻,我的心揪到最緊。呼吸驟停,差一點就栽倒下去。

“立哥!”

“別問!”

一向冷酷沉穩的立哥頭也不回叫著,聲音哽咽顫抖:“先見石老!”

七拐八繞到了實驗室西南角,立哥悲戚叫出暗號,重重拍著我肩膀:“我去救人。”

房門開啟,海爺就站在門口怔怔愣愣看著我,探出來的手抖個不停。

此時,海爺的臉上早沒了那塊紅色的眼罩,露出一個深深的如月球坑般的眼眶。

猙獰又恐怖!

“童師……”

當海爺顫顫悠悠叫出我的名字的時候,他仿佛老了整整二十歲,整個人都沒了神。

我衝進房門,定眼一看,神魂炸裂,一把扯掉防毒麵具悲拗大叫:“石老!”

這間房間並不大,通風設施完好無損。

小房間中間擺著一張行軍床。

石老,就躺在上麵,雙手無力搭在行軍床外沿,整個人一動不動,宛若死去。

我身體汗毛倒豎,忍不住抖了幾下,腳下灌鉛費力挪動到了石老跟前。

一瞬間,我痛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