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功夫,恐懼情緒蔓延整個公交車,說有殺人犯的,說抓間諜的,說有炸彈的……
哭聲漸漸的起來。
從老年人們的抽噎到小孩的嚎哭,直至憨厚的司機大哥都忍不住哭出聲。
當整台車哭聲震天的時候,我默默起身,默默下車,當著所有乘客的麵默默上了我的專車。
五號板寸頭輕輕擺手,所有護衛有條不紊撤離。
專車駛回燕都,五號板寸頭把我載到方州四合院,即刻走人也不再跟著我。
至始至終,所有人都沒和我搭話。
我知道,這是天監正給我的忠告。
護衛撤走,隨便我怎麽玩。
但要離燕,絕不可能!
天監正既然敢在高速上設卡攔我,自然敢讓客機取消,更敢讓高鐵延誤。
這絕不是吹的!
今天,他敢讓一車人陪我,明天,他就敢讓一飛機一高鐵的人陪我。
在神州這片土地上,就沒他不敢幹的事。
這個四不像的猥瑣男,夠狠。
現在,我也就隻有他的人情沒有還完。
等還完了,我也就不欠他的!
在方州小巷外駐停半響,我最終還是進了四合院。
似乎早就串通好了那般,剛進四合院的我就撞見了一個人。
誰?
馬忠超!
鑒定所辦公室內一塵不染,砍破的大門業已修複完畢,全都是出自禿老亮的手筆。
馬劍人依舊坐在辦公桌對麵的會客藤椅上百無聊賴的翻著報紙,看煙灰缸裏堆積的煙蒂,馬劍人在辦公室裏至少等了我不下四個小時。
禿老亮就坐在進門靠牆的長條木椅上,像是被打彎腰的神像,寂寥孤苦。
見我進屋,馬劍人驚喜過望,騰身而起:“喲。小童回來了啊。辛苦辛苦,快坐快坐……”
“我給你沏茶。這是我從冰島村帶回來的九年老茶。”
“那棵老樹,整整六百年了。”
“來來來,先抽煙。”
嘴裏喋喋不休叫著,馬劍人手裏的動作也不慢。
轉手遞給我香煙,卻對禿老亮視若無睹。
我抿著嘴板著臉沒接馬劍人的煙,反手摸出香煙遞給禿老亮。
禿老亮抖抖索索看著我,小小的獨眼裏盡是說不出的味道,滿臉橫肉不自主的抽,想哭又哭不出來。
冰島老樹葉慢慢舒展,茶湯從白變黃,甜潤的香也隨之起來。
隨後馬劍人捧著茶杯小心翼翼端到我跟前,滿是阿諛巴結。
看了看馬忠超手腕上那浩南哥同款的大金勞,再看看馬劍人一身阿瑪尼的西裝和八千多的皮鞋,我不禁生起將茶湯潑在這個狗雜種臉上的衝動。
一個為方州辛苦奮鬥四十年的地級權限總工,撤編安置費不過區區二十萬。
還不及馬忠超這個狗雜種一身行頭值錢。
再看馬忠超眉心印堂那紅得發紫的滔天財運,我都不敢去想,方早撤編,馬劍人撈了多少。
這隻殺千刀的狗畜生!
老子看到他那樣子就想吐!
轉手就將茶杯遞給禿老亮,禿老亮頓時受寵若驚貪婪聞嗅六百年古樹的茶香,盡是迷醉。
小心翼翼嚐了一口,禿老亮黃豆大的小眼珠子立刻鼓成玻璃彈珠,露出誇張狂放的驚奇與愜意。
“執劍人,這茶,不便宜吧?”
“當然不便宜。一提就是十幾萬。你剛喝那一口,就當你半月工資。”
禿老亮駭得不行,雙手顫抖著,又打翻了半月工資。
“小童啊,我給你弄了兩提。這是冰島村村長的存貨,喝了就真沒有了。”
“你拿著好好存著。明年奧運,這茶還得漲。”
“我不喝公家的血。”
馬劍人拎著冰島尷尬笑笑,燦燦放下冰島又複笑容綻放**臉:“對了小童。有件事給你說下。”
邊說,馬劍人邊從公文包裏抽出張皺巴巴的A4紙:“按照轄屬管轄權,你的辭職信送我這來了。”
“辭職信我看了,寫得很好,果然是少年班出啦的高材生。字兒也漂亮。內容也合情合理。”
“你在方州兩……九年了,說實話,我是對不起你的,方州也對不起你,原先你本來進的是地鏡,後來天災人禍種種變故……”
“你在方州總部這兩年,為方州是立下了汗馬功勞的……”
不過區區幾分鍾,馬劍人又恢複了那高高在上的老總腔調,喋喋不休叫喚。
先是細數了我的種種功勞,再高度評價了我創建的鑒定中心,擔任太陽神針捉刀人,自己掏腰包補貼方州……
逼逼叨叨慷慨陳詞唾沫橫飛,馬劍人聲淚俱下又做了自我檢討。
這波操作直把禿老亮都震得不輕,很快就被馬劍人的演講吸引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越說,馬劍人越來勁。
話題從表揚我開始挪移到他自己對方州的貢獻,這些年他是如何如何的辛苦,殫精竭慮嘔心瀝血拆東補西上跪下圍……
情到深處時,禿老亮都狠狠抹了兩把老淚,鼻涕糊在長椅上。
突然就在這時候,馬劍人話鋒一轉給我來一句:“噯對了。小童,你辭職以後準備去哪個單位?”
若是其他人麵對馬劍人這神之一手早就脫口而出坦然相告。
但,他還是小瞧了我。
“我去哪,跟你沒關係。簽完字。大路朝天。”
挨了我一記悶錘,馬劍人又複露出固有的笑容,不留痕跡再把話題挪回到我頭上。“方州廟小,留不住你這尊大神呀。總部這片天對你這頭龍也太小了。”
“天甲軍……”
“雖然方州馬上撤編,但現在我還是第九執劍人。在你辭職之前,你還是我的下屬……”
“我是真心希望小童你去最好的地方。你辭職,我是同意的……”“就是……”